胡安的动作的确是快得出乎想象。
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他似乎也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了,否则不会在临时起意下做得如此不留痕迹。
胡府内院深处无故燃起的大火惊扰了半条街上的人,次日大火熄灭的时候,胡家的大门前就为不幸葬身火海的人挂起了白绸。
可胡安却以伤怀过度闭门谢客,无意大肆举办丧事。
他借着处理丧事的名头上了折子请休十日,关上门实际上却是在快刀斩乱麻将胡盛死后可能留下的隐患一一处理干净,甚至都等不及七日丧事结束,就重新在胡家的族人中选出了新的掌家人,把胡家内外彻底换了一遍水。
如此大刀阔斧地清理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别家的注意。
顾承恩等了数日终于放下了心口悬着的巨石,表情晦暗地说:“白成飞那边如何了?”
“回家主的话,白家还在四处找凶手,前后来了好几波人到府上打听,看样子是有些急了。”
可着急有什么用?
只要宫里的那两位不想让白家知道一星半点,白家人死到临头了只怕也还不清楚自己犯的哪路阎王。
顾承恩还没说话,顾家的二爷就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说:“万幸父亲的反应迅速,否则咱们家只怕也难逃一劫。”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都看出来了,顾家和胡家能及时得到消息进宫去请罪,并非是因为自己有多神通广大,而是贵人有心想额外开恩。
否则的话,白家耗尽全家之力都打听不出来半点痕迹的事儿,他们就更不可能有机会知道了。
顾承恩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老三怎么样了?伤势可好些了?”
顾夫人连忙说:“好多了,那日挨的板子虽是数多,可动手的人手底下留了分寸,只伤了外头的皮肉未损及内里,大夫说只要好生养一段时间就能大好。”
虽说是全家老少在宫里遭了一番罪,可与一起冒犯到天颜的另外两家相比,顾柏英的结局算是最好的。
毕竟顾家没死任何一个人。
她说完忍不住看了眼顾承恩的脸色,忐忑道:“老爷,老三这孩子一时糊涂在陛下和娘娘的面前挂了臭名,往后在皇城中只怕也难有出路,要不等他的伤势稍微好些就把他送回老家吧。”
老家的日子虽是比不得皇城的富贵,可留下了命在不比什么都强吗?
顾夫人觉得自己的提议还算不错,可顾承恩却说:“不可。”
“他前脚刚在陛下的面前受了罚,咱们后脚就被人送走倒显得咱们悔过的心思不纯,如此风口浪尖之际,咱家禁不得更大的风波了。”
顾夫人一下犯了难:“那可如何是好?”
平心而论,自家的老三是比不得前头两个哥哥争气能干,可相比胡家和白家的那两个纨绔而言,顾柏英的根子还是正的,也没有过欺良霸恶的过往,只是近来被白成飞等人搅和着犯的过错。
就此一竿子把人打至绝境顾夫人是千万个舍不得。
可要是因此连累了顾家的其余人,她的心里就更过不去了。
许是察觉到了祖母的为难,小小的顾怀瑾说:“要不送三叔去参军吧。”
“参军?”
顾夫人苦笑道:“你三叔被富贵养得软了骨头,他哪儿受得住参军的苦?”
“就是因为受不住,所以才要去受着。”
顾怀瑾条理分明地说:“祖母,孙儿在宫里的时候听娘娘提了一句,三叔的本性并不算坏,只是养在金玉窝中尚不知疾苦,也正是为此三叔才从宫里捡回了性命,既然是得了娘娘这么一句评价,就证明三叔在贵人的眼中尚有可取之处,既如此为何不让三叔去受一番磨砺呢?”
与其东躲西藏的悬着心不得安宁,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有苦难的地方磨砺一番。
一来可以向宫里的贵人表明自己臣服的决心,二来也可以借此磨炼族中子弟骨子里的傲气,有何不可?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儿顾怀瑾是插不上嘴的,可出宫以后老爷子对他额外另眼相看,今日他贸然提出的这个提议也被众人听进了心里。
顾二爷踌躇半晌小声说:“爹,娘,我觉得怀瑾说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