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五;
日上三竿,王土旺身着重甲,手扶铜鞭,领着两列全副武装的皇庭内卫,于禁宫内巡视;
是的,你没瞧错,这厮巡视范围囊括了整个禁宫;
南起景阳门,北至耀午门,东至风波池,西抵冷宫,奉旨戍卫禁宫重地,若遇特殊情况,有权搜查各宫嫔妃居所。
犹记当初,他随卢都泽入宫陪皇帝耍蹴鞠时那般谨小慎微,目不斜视;
现如今,莫说宫女了,若有需要,皇帝妃子的贴身体己小衣都能检视一番。
皇帝这般信重,除开能为,与他名臊中京的好寡妇名头亦有一番联系,况且,与他一同担任戍守禁宫的,还有老徐国公蒋罗山。
风波池旁,王土旺与徐国公蒋罗山并肩而行。
“老国公,上次闲叙,某问及三才子案,你顾左而言右,支吾不言,今日日头尚早,且是时候与某说道说道了罢!”
“你年纪轻轻,问甚不好,关心这旧案子作甚。”
徐国公蒋罗山虽年过七十,亦身披皮甲,拄着长剑,老当益壮,而他面上表情,显然不愿谈及这积年旧事。
然而,王土旺却不是这般好打发的,当即就道:
“那日朝议,某听那越朗胡咧,屁话说了一箩筐,过后寻人问了才知,那厮想将这甚三才子案翻起,罢了理国王氏。
某怎说也姓王,关心关心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老国公压根不掩饰面上讥讽,直狠狠啐了口,道:
“呸,小儿欺我,以你现如今的权势,便是理国王氏老夫人都连糟下狱,也不定牵连到你,伤到你皮毛!
尽拿这孙子胡咧咧晃点老夫,你且仔细着!”
旁人怕他王土旺,他可不怕;
一来老了,为国戍边五十年的功绩摆在这儿,二来晓王土旺秉性,知他外表瞧着粗鄙阴险,实心怀颇大,并不会因这一二句拌嘴记仇;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甚叫不逾矩,还不是看透了人情世故,看透了人心秉性,巧妙又不放肆的避开了别人的忌讳。
果不其然,被熊了一句的王土旺压根不在乎,别人有甚官架子,他可没有,只一把勾住老国公脖儿,惦脸讪笑道:
“老翁须的这般恼怒,不就是个破案子嘛,告知老弟又有何妨。”
这厮一开口,就是超级加辈。
若是徐国公应下,下回刘夫人包饺子的时候,得唤他伯父,毕竟蒋罗山和先理国王复勤是一辈人,也就是和理国公府老太太王彭氏一辈。
面对这混小子浑话,蒋罗山稀疏花白的胡子当即就气的翘了起来。
“好小狗攮的,这般没大没小,论亲疏,你得喊我叔公!”
“且拉倒罢,偏你是个会算的,某那岳丈秦烈武还是某兄弟呐,又有何妨?!”
蒋罗山被这浑话气的翻眼,正欲开口骂人,忽听一旁夯货大嗓门响起。
“下官王土旺,拜见太子妃,楚王妃,韩王妃!”
遇着人了,老国公自不好再和王土旺摆脸子,当即也拱了拱手,见过三位正妃。
对面,太子妃与王土旺有旧怨,虽然最近太子监国,她春风得意,却也不敢在这厮面前放肆,只冷着脸平淡打了个招呼,不再多言;
反观楚王妃,巴掌大的小脸儿倒是晓得春光灿烂,再头上银冠步摇映照下,更是熠熠生辉。
“妾身见过徐国公,见过王尚书,二位大人这是?”
“奉旨巡查。”王土旺拱手作答,不动声色望了眼这扮相华贵,却被头上凤冠衬得格外娇小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