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庆元十四年冬十一月廿九五更四点,三龙子驾临紫宸殿,与百官共议朝事。
但见:
阴云蔽金顶,金乌不来朝。宫花凋谢无颜色,龙椅霞茫去光泽。
珍珠帘里,人影空无心愈惶。班部丛中,怯怯声响眸无光。净鞭声外,眉锁眸蹙百官茫。紫宸殿前,军侯冷眼旁观望。
道是:文武分班列两侧,却见泼皮探头,贼眉鼠眼。
阴云压顶,面对三位龙子清一色好似死了爹的灰白面庞,殿中人精纵是心有疑惑也不敢触这眉头。
沉默之际,就见大殿门口,王土旺一身绯袍,双手抱胸,倚着门框,垂着面庞,道出了叫满堂皆惊的事实真相。
“官家...大薨了。”
“甚!”
“胡说八道!”
“竖子尔敢!陛下与天同寿,岂会...”
“哇呀呀,天妒雄主...这...痛煞老夫也!”
一些人真的被惊到了,但更多的,还是一些‘大聪明’,急着在三位皇子面前展露自己的忠诚。
殿内,捂着胸口痛得倒地不起的、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的、一脸呆滞宛若天塌了的...人间百态,瞬间叫王土旺饱了眼福。
当然了,这其中自少不了那些个藏了阴暗心思的玩意儿。
一片闹哄的紫宸殿,忽听一大嗓门炸响,随即就见当朝太保杜子松扑通一声撞在前方金台的栏杆上;
肥硕的身躯,立刻就将那刷着金漆的南海沉香木压榻在地,紧接着便是一声中气十足、傲视群雄的哭嚎;
“官家啊~官家啊~
你可就不能这般离了臣呐~
把臣带走吧,把臣带走,臣愿永生永世为官家犬马,侍奉左右!”
他这般撒泼打诨,鼻涕眼泪到处撒的模样,着实把殿中不少哭嚎同行恶心到了,然紫宸殿重地,礼官自不会叫他如此失了体统。
然净鞭抽的啪啪作响,愣是没止住这老硕鼠的哭嚎;
见此情景,太子面色僵硬望了眼这厮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又瞥了眼礼官投来的求助眼神,这才硬着头皮缓缓上前。
“杜太保,父皇...父皇...”
不劝不要紧,这一劝,杜子松好似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挣扎着扭头肥硕身子,爬到太子跟前,断无当朝太保气度的抱住了他的腿,哀嚎起来。
“太子殿下呐,您可千万要给老臣做主啊!
老臣...老臣前些时日将将才入宫见了官家,官家他...他...他那时龙精虎猛、满脸红光,怎会...怎会就这般薨了呢!
这..这其中定有奸人作祟啊!”
这一嗓门,殿中原还回荡的低微啜泣声顿止,而我们的太子殿下,更是心中狂喜。
太保杜子松可不是他安排的,他安排质疑皇帝之死的另有其人,乃是那御史台御史大夫越朗。
身为检查百官的御史大夫,越朗有提出这质疑的身份,也有提出这等质疑的动机;
不过,眼下身为太保的杜子松率先提出,以他的身份而言,倒是更合适些。
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虽无实权,官职却凌驾二府与三司之上,是整个朝堂为数不多的衣紫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