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黑了下来,柳瑾也醒了。
她从灌木丛里爬出来,远处模模糊糊还有厮杀声。
大约不是来抓她的,她这样琢磨了一下,也不往深了想了。饥渴交加,再加上伤口未经处理,她好像又起了高热,这会儿脑子里一团浆糊,能这样浅浅琢磨一下已是极限。
她漫无目的的走,反正是不能离厮杀声太近的,这大概是求生意念的驱使。
她走啊走,一根手指粗的木棍撑着她。
走了多久呢?她也不知道。
前头没有树了,地上也平平的,木棍又碰到障碍,她伸手去摸,好像是帐篷。
也没从树林里出来多久啊,她迷迷糊糊的想,大约是哪个猎户搭建起来的,用来打猎的吧。
不管了!
她扔了木棍,摸索着掀了门帘进去。
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绊倒了,她直接趴在了上面。
绊倒她的是一只方凳,方凳的边缘卡在小腹的伤口处,好像也不那么痛。
她急着找东西穿,或者有被子就更好了,她明明起了热,却感觉冷得要命,必须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才行!
老天爷到底没有放弃她,她真就摸到了床榻,榻上有被褥,还有毯子,她也看不见,不过没关系,都往身上裹就好了。
她蜷缩在床榻靠里的角落里,只剩一个缠了许多杂草的脑袋露在外头。
顾衍从帐外进来,一眼就看到床榻角落里堆起来的一团被子。
“是谁?”
他抽出长剑往过走,期间看见倒在地上的方凳,凳子的一边边缘是已经干掉的血迹。
床榻上的那团被子瑟缩了一下,但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他用长剑去挑被子,不知怎么的,他的手竟发起抖来,挑了几回,也没能将被子从那人身上挑开。
他收回长剑撑在地上,微微有些气喘。
他从漠北被救回来已经第六日。
阿瑾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漠北军营也已经待了六日!
那日醒来得知阿瑾还留在漠北,他只觉整颗心脏被人生生用了死力攥住,当下就提了剑要去救人,可是苗大夫像是早有预备,伸手随意一挥,他就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三日,乔云深拿了沙盘和他一通比划,他又忍耐了一日拟出作战计划。
第四日夜里,他带着大军一鼓作气,在漠北假意递了降书,明面上休着战,又是深夜最疲乏的时候攻打了过去。
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却不想那漠北王倒在自己的帐篷里昏迷不醒,那些个小将士兵们群龙无首,又没想到休战了还会遭受攻击,不过短短大半日的工夫,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苗大夫带着人找遍了所有的帐篷也没找到阿瑾,倒是那个躲在衣柜里的谢玉瑶被找了出来。
他问她阿瑾在哪,她起先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就是说不清楚,他一剑下去断了她一只手,她又骂骂咧咧恶语诅咒,他只听清她好像说自己掉了的鼻子就是被阿瑾咬掉的,却始终对阿瑾的下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手起剑落,一剑刺在她断手一侧的肩胛骨上,她却直接昏死过去。
他没有许多时间对她用刑,长剑调换了方向直接刺上一旁躺着的漠北王的大腿。
漠北王醒了,转眼看了看周遭的一切,顿时心如死灰。
他说他是被养在王庭三年的哑医迷晕的,阿瑾很可能是被他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