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念眼眶顿时又泛出泪光。
“我希望五哥能留在京城。可五哥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李秉戍只觉手忙脚乱,忙解释道:
“不是,我是去向他打听五叔的事……”
一滴眼泪忽地从和念眼角滚落,“爹爹吗?爹爹怎么了?”
想起爹爹李成和,和念越发难过,眼泪簌簌滚落。
她今日得到关于爹爹的蹴鞠图,原本很欢喜。
却不想竟又遇到这样的事……
李秉戍看着和念流眼泪,只觉心如刀绞。
他心念一转,竟有些不忍将真相告诉她!
他咬了咬牙,“他说五叔英勇神武,尽职尽责……”
“还有呢?”
“他让我好好帮五叔照顾你……”
和念猛然抬头,委屈地瞪向他。
难道就因为这样一句话,他便发了疯一样来欺负她?
难道他理解的照顾,就是这么轻视她,这么作践她?!
李秉戍不知道和念这么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想把真相告诉和念。
他狠下心,又问道:
“念念,你可有想过,或许五哥并不是你哥哥?!”
和念一愣,摇摇欲坠的泪珠瞬间卡在了眼眶里。
李秉戍痛苦不堪盯着和念,“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情不自禁,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哥!”
和念只觉自己喘不上气来,“你说什么?”
李秉戍觉察出她的异样,忙补充道:
“我是说如果、如果五哥不是侯府的儿郎,不是你大伯父的儿子,你还会这么抗拒五哥吗?”
和念不可置信的盯着李秉戍,不住地摇头。
“我从未想过!”
李秉戍强势地问:“那你现在想,你告诉我,若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会喜欢五哥吗?”
和念瞳孔一震,带着倔强的神情望着李秉戍。
“五哥要走了吗?不管你是谁,在念念心中,你永远是我的五哥!”
李秉戍喉咙一梗,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见李秉戍沉默不语,和念心里越来越慌急。
她立即扑到李秉戍身边,抬头求证。
“五哥逗我玩的,对不对?”
李秉戍于心不忍,抬手轻轻拍着和念的后背,轻声哄着:
“对!五哥在开玩笑。”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心里不愿妥协却也只能暂时作罢!
他不想念念担心,更不想再让念念哭。
和念抬起头,拧眉怒视李秉戍。
“今日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往后你不许再这样对我!”
她根本没办法真正责怪李秉戍,尽管他今日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
她虽然怕得要死,但并不反感五哥的靠近。
只是、只是他们逾矩了。
李秉戍心里一怔,他不敢保证……他做不到……
和念催促道:“五哥?!”
李秉戍这才咬牙点了点头,“五哥都听念念的……”
和念抹了一把眼泪,“今日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哥哥们不行,姨太太也不行!”
李秉戍看着一脸凶巴巴的和念,心底的饿狼瞬间苏醒……
他拼命压住自己躁动的心,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好。”
“从现在开始就把方才的事情忘了!彻底忘掉,干干净净!”
他深眸凝望,“……好。”
和念吸着鼻子,“还有,你必须受到惩罚!”
“好。怎么惩罚?”
和念歪着脑袋思忖道:“就……就罚你替我掏钱买画!”
李秉戍眸色渐深,“好。”
之后,和念又板着小脸威胁警告了他一番。
李秉戍忽然一扫心中酸涩苦闷的情绪。
心底莫名尝到了一些甜蜜的滋味……
————
黄昏时分。
暴雨骤歇,宁远侯府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然而,此时此刻宁远侯心里却狂风大作,半刻平静不下来。
他盯着门口,不敢眨眼,期盼着李秉戍赶紧将和念带回来。
可是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转眼就要掌灯时分。
和念和李秉戍仍然没有回来。
“臭小子……”
宁远侯握紧手里的皮鞭,在大门前来回踱步,嘴里自言自语嘟囔道:
“你要敢给我乱来,今日我就打死你!”
“……既然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就应该知道不能乱来……”
其实,在皇上第一次召见和念时,便向他坦白了真相。
但皇上对十五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并不打算公开和念的身份。
另一方面,母亲好不容易才找到成和的“骨肉”,他实在不忍心让老母亲失望。
再说和念,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家。
冷不丁知道自己不是侯府的女儿,还有一个不愿意认她的爹……
她该有多难过?
只希望那臭小子能想到这些,千万不要乱来!
更不要戳碎和念和老太君的梦!
宁远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佝偻着背走来走去。
张氏焦急地望着宁远侯的背影,时不时又看向大门外。
见宁远侯急得跟个陀螺一般不住打转,张氏忙道:
“侯爷别动怒,戍儿绝不会乱来的……”
宁远侯没搭理她,心里乱得只能踱步来排解。
关键是,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维护自己的儿子!
他听了就来气,若贸然开口,定会跟她发脾气。
就在这时候,看门的小子跑了进来。
“来了来了,五爷带着十小姐回来了!”
宁远侯疾步往外走,便见李秉戍骑着马,身后跟着一辆青布小轿。
宁远侯微微松了口气,急忙上前掀开了帘子。
“念念,你这是跑哪儿去了?老太君……”
话还没说完便见和念眼睛红红的,他手一抖。
“……念念哭过了?”
他当即暴怒出声,“李秉戍!”
和念吓了一跳,一把抱住大伯父紧握皮鞭的手。
“不怪五哥!念念方才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宁远侯迟疑,“真、真的吗?”
和念心虚点头。
宁远侯忙问:“可有伤到哪里?”
“不要紧,只膝盖青了一些……”
宁远侯搀着和念的手臂,再次打量。
“念念,真没事?”
和念沉住气,“没事……倒是大伯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舒服?”
张氏立即走上前,搀住宁远侯。
“你大伯父没事,你们去哪儿了?”
和念终于舒了口气,老实道:
“去了便宜坊。”
宁远侯和张氏略有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却见李秉戍目光森寒,沉着脸走了进来。
“念念,咱们走。”
“大伯父,待会儿我和哥哥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我们先走了!”
宁远侯并没有制止,松开了和念的手。
目送着两人离开,张氏抹了把泪。
“戍儿该有多隐忍,多难受?!”
宁远侯也不忍地叹了口气,“冤孽啊!”
两人都没瞧见,不远处的李秉戍盯着和念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