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
和念独自一人走在空空荡荡的长廊上,瘦小的背影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衬得她越发的瘦小无助。
嘉靖帝不忍心让和念独自面对前方的艰难险阻,侧首给吕芳使了个眼色。
吕芳会意,急忙追上和念的步伐。
“十小姐,老奴送您回去!”
和念眼神黯淡,抬眸看了看这个慈祥的老人。
“吕公公,你说皇上伯伯会怪罪大伯父吗?”
关于身世问题,和念仍被蒙在鼓里,吕芳只能宽慰道:
“十小姐放心,皇上是个明察秋毫的好皇上,定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
其实他很想说完全不会。
因为这全都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当初皇上发现和念真正的身份以后,直接让宁远侯将错就错,以李成和之女接纳和念。
可没有皇上的发话,他不敢多说半个字。
毕竟在皇上眼里,辽东那段经历非常不光彩。
他堂堂一朝天子,头回御驾亲征便身受重伤。
还搞出一个私生女来,关键那时候他还入了道……
这对于一向恃才傲物的嘉靖帝来说,绝对是不能言说的禁忌!
和念垂眸,“那我今日这般莽撞前来,是不是也错了?”
大伯父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等待册封大典。
可若重来一次的话,她仍会义无反顾选择说出来。
她不想往后用无数的谎话来圆这个谎。
更不想让大伯父一家跟着她说谎!
吕芳和蔼地笑道:“十姑娘没错!老奴以为十姑娘是个娇滴滴的闺秀,却不想姑娘也是个有主见、有见地的女子,姑娘放心吧!皇上不会怪你,也不会怪宁远侯。”
和念却只觉得吕芳在安慰她,垂着脑袋不吭声。
吕芳看了她一眼,“只要心中无贪念,姑娘就能始终保持清醒。”
和念抬眸,一瞬不瞬盯着吕芳……
————
嘉靖帝站在大殿门口,沉默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和念。
他以为,将和念记在李成和名下,可谓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不仅给了和念一个家,还成全了宁远侯一家想要一举得女的心愿。
却不想,自己的自私终究还是害了和念。
若是从一开始,他放下脸面和尊严,主动接纳和念的身份。
和念今日也不会遭受到这些流言蜚语的伤害。
嘉靖帝沉下脸色,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便有了主意。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念念!
这一次他决不罢休!
————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册封和念的日子。
侯府众人全家出动,带着和念出发前往皇宫。
看着和念的轿辇缓缓离去,仇先潜气急败坏地冲着宁远侯府的看门小厮发脾气。
“宁远侯将不相干女子捧着宠着,却放着李成和真正的骨血不闻不问,你们简直不知所谓!”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李和念是假千金,为何宁远侯那糊涂虫就是视而不见!?
明明今日的好事得落在淳儿头上,他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可为何事态的发展半点都不遂他心意?
这些天他带着淳儿走访了许多言官和御史。
这些人听说他是来状告宁远侯的,一开始都对他非常的热忱。
可听完他的控诉后,这些人出奇一致地纷纷将他扫地出门。
原因无二,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仅凭李成和的画像和淳儿的样貌对比,实在太过儿戏。
所以,全京城没有一个人愿意替他出头。
一旁的淳儿却很冷静,“舅舅,或许我并不是侯府的千金。”
看门小厮目光一喜,“可算有个明白人了!”
说罢,他毫不客气将仇先潜往外一推。
“往后再敢往这里来,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仇先潜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淳儿就是李成和的女儿啊,否则怎么会这么像?你们府不负责任,连自己家的孩子都不认!简直畜生不如!我要去告御状!”
小厮一阵无语,“去吧!去吧!赶紧去!”
仇先潜两眼抓瞎,难道真的要去告御状?
————
另一边,和念安静地坐在轿辇里。
她今日穿着一件华丽的广袖大衫霞披,头上带着一个沉沉的凤冠。
竟与那尊贵的公主别无二致。
她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皇上伯伯。
可对方不仅没有治她的罪,也没有取消册封大典……
想起第一次觐见时,皇上那些奇怪的问题。
以及这两年来皇上对她的另眼相待。
和念心里忽然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