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被庄一送回州庄里,但今天的气氛特别奇怪。庄一被台阶下早早站着的保镖伸手拦着,放在往日是绝不敢这么以下犯上,许懿皱着眉头看他,两人对视,互相眼里什么意思都有数。许懿独自踩着台阶往上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客厅见到贺寂州。
“又去见那个野种。”
果然,贺寂州在。
许懿走进客厅不见他的人影,他突然从她身后走出来,拖沓的脚步声合着他嘴里薄凉的冷讽。最难听又故意咬重的‘野种’两字故意说得大声。但许懿站着不动。他走到她身后,伸手拽着许懿的裙微微提起又重重甩开,许懿穿了到脚踝的藏青色长裙,今天上山去祭拜陈也,裙摆意外粘了泥尘。
“怎么今天不反驳了?”
他从她身后绕着她走到她跟前。
他站定之后,许懿抬眸和他对视。贺寂州的眼神比往日看起来多了几分薄凉和冷讽,不是往日只会塞满怒火的眼睛。他微微左右转着脑袋,咧起的唇角微微的,看不出来。许懿的视线偏过他的肩膀去。懒得看他。
“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贺寂州的视线从她的脸一路往下停在她的小腹上。他的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只是低头看着。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可以不动许懿。没成型的孕肚,他看着看着也能笑出来。
“再过两个礼拜,孩子就两个月了,孕检我会亲自陪你去。我希望你的重心可以放在我的孩子上。”
谁的孩子不是孩子。
何必故意强调是他的。
许懿转回头。贺寂州头一回在她面前垂着脑袋低头竟然是因为肚子里他的孩子。许懿往后退一步,和贺寂州挨得太近,她不习惯。贺寂州眼睁睁看着她的脚往后迈,这才抬头垂眸和她对视。他皱着眉头,他还有不满。
“如果你没杀了陈也,我就只有这个孩子。”
霂霂的事,她不会让步。许懿的眸子里定定的,没有风,不会晃。贺寂州显然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他要怎么皱着眉头她不管。许懿轻轻叹出去一口气。
“我现在累了。我想要休息,孕检的事你随便安排吧,我会配合的。”
许懿绕过他,他站着没拦。直到许懿背对着他即将走下客厅的小台阶拐过拐角。他才转过身,手还是那么自得地插在西装裤兜里。
“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州庄里好好养身体,外面就别去了。”
连语气都是上位者的轻轻的。
许懿听到立马转过身。她身体和说出来的话都在颤巍。
“凭什么,贺寂州。”
贺寂州凭自己的心情。不凭什么大道理。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你和别人没关系。”
别人——
他在强调‘别人’。
“我们可以商量……”
“没什么可商量的,我允许那个野种不死,就够他祖宗八代感恩戴德的。”
贺寂州呵断许懿的话。他的话像是急速扔出来的炮弹,许懿耳朵里嗡嗡的。他眼睛里的眸子也在抖。贺寂州只敢乞求许懿别把他逼上断头路,不然他会拉着所有人一起一路走好。眸子的火星涌上去,又被他强行压下来。胸膛微微起伏。
许懿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寂州转身从小路出去。
“别再指望撺掇庄一,孩子生出来之前,你再见不到他。”
他站在亭下最后一次警告她。
“伺候好太太。”
“是。”
许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
没有任何言语和武器可以和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