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浔起身要往后院的楼上走,直至消失在陆相挽的视野里。
“我要见星星。”
“星星有人抚养,你最好听我的话。”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相挽失神站在那。她不能笃定有朝一日,凌夏浔会不会教她在薄时漠和星星里选一个人的命留着。她可能真的会疯。
救火救了大半日。挽楼的顶层还是被烧了大半。
但薄时漠没吩咐报警。
陆相挽被接走之后,他就在画廊里发疯。拿着刀子划破了无数张画着陆相挽脸的油画,四处白皙的墙壁上都有他踢踹的脚印。‘哐当哐当’。全都是油画被推倒在地的声音,每幅油画都戴了金属框架,几十斤重,几幅画被同时推倒,地面都得晃一晃。
原先白亮的刀子染了颜料,成了五颜六色的。他还在泄愤,四处划拉,白一摁不住他,又看他手里的刀子时刻挥舞着,生怕怕薄时漠想不开去和凌夏浔直接拼了,毫不犹豫就将贺寂州叫来。
电话里说了全部事情经过。贺寂州到得也快。他从电梯口出来,远远就看见里头一片狼藉。薄时漠发疯的劲头过了,此时坐在地上,除了低垂着脑袋很安静。地上叠加起来的油画有几乎都有薄时漠此时的腰部那么高。
这还是贺寂州第一次来这处画廊。
他左右打量。廊道总共也只有六七米来宽,四处混乱倒下来的油画七七八八都陈在地面上,他走近低头一看才看见这些油画上竟然都画着陆相挽的脸。他的目光放远,从能看得见的廊道尽头一路往自己脚底下看。
所有倒下来的油画上,竟然全是陆相挽的脸。
那这就有点可怕了。
他要踩着油画走过去,就算低着头找平稳的路,也能注意到薄时漠现在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贺寂州和他兄弟一场,眼里什么神情能猜到六七分。于是试图要伸出去的腿只能收回来,侧头看一眼白一,白一立马心领神会命人去收拾。
贺寂州趁这会工夫就倚在画廊入口的地方。
“凌夏浔分明已经放手让你把人接走,又突然杀了回马枪一定是有阴谋,你可千万要先冷静。”
贺寂州喋喋不休分析了很多。
但薄时漠只是低着头不动。他没在思量凌夏浔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反复在盘算陆相挽孕期时间对不对,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孩子,他每年都打避孕针,怀上两个儿子之后,几年都没有再孕,说明针剂绝对没有问题,可如果这真的是凌夏浔的孩子。陆相挽顶多被凌夏浔带走十个月,但如果早产的话,有个孩子的时间,确实足够了。
那还有疑点。
期间几次见面,她分明都没有孕相。他仔细回想,可以辩驳的地方是,他几乎没有再近身接触过她,也没碰过她的小腹。现在想来那时候陆相挽应该就是在刻意躲着,这么想的话,应该是他忽略了。一切突然都可以说得通。
薄时漠在走神。
贺寂州叫唤他许多次名字。他都没应。
贺寂州只能催促收拾廊道。终于清理干净,他就迫不及待去他身边推搡他。薄时漠垂着的眸子微微往上抬了一点,没看贺寂州,眸子里是一副才睡醒的样子。眼神里毫无防备,全是破防。贺寂州头一次见薄时漠哭,他在他眼里看见淡淡的水膜,和粉红的眼眶。
“哎呦。老漠,好女人多的是,你至于吗?”
“走,我请你喝酒。”
他扒拉他起来。
叫来白一一齐架着人从这间画廊里出去。
灌醉了,灌醉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