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现在已经八个月的孕身,身子本来就重得很,她平时除了走动更何况哪里跑过步,被贺寂州拉着穿过前院,客厅,大堂和两条长廊才总算是到了后院。他抓得太紧,跑得又快,许懿忙着跑都来不及,哪来的力气甩开他。待贺寂州终于停下的时候,她立马撑着腰气喘吁吁的。
“许懿,你看我带回来什么?”
他手指着那些百合花,大声咧咧还在兴奋邀功呢,许懿还在喘气,她头晕眼花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一手撑着柱子,一手拍抚自己的胸膛给自己顺气。贺寂州转过头想看许懿感动的表情,这才意外发现许懿不舒服。
“你怎么了?”
他走过来扶她,被许懿用力推开。她背靠在柱子上借力站着,贺寂州不知所措看着她,走过去揽着她的肩去摸她的额头,脸色分明这么白,可也没发烧啊。贺寂州也不懂医,只能叫专业的来看看。
“姜妈,叫老魏过来。快。”
“是。”
许懿慢慢缓和过来,她眼前明朗许多之后终于看见面前的地上突然多了很多很多的水仙花。她脸上没有贺寂州想要的欣喜,只是眸子颤颤悠悠得瞪大,里面的瞳孔晃啊晃。一刹那而已,她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都是你在小岛上种的,我特意亲自去移植回来的。你看有没有少。”
贺寂州欣喜得很,可许懿怎么有点怕。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句话已经注定他俩的结局,许懿从贺寂州的手里挣脱出来,背对着那些移栽回来的水仙花站着。她不敢看,那些花于她已经是带着血的锋利刀子,扎心剜肉的尖刺。多么大多么大的嘲讽。
她要走。
可贺寂州不会让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就走,好歹他这么辛劳,她总得对他表个态。许懿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心里很慌,身体四处都好像刺得疼,她使劲往回推贺寂州抓着她的手挣脱开。
“我不记得了。其实你不用这么煞费苦心。”
贺寂州傻哈哈的,还以为许懿感动了,以为这句是对他的表扬。
“没关系,我乐意的。”
她的脸色越发惨白。她抬头看贺寂州一眼,他还在对她笑,那笑在许懿看来不过只是凶手得逞之后的哈哈大笑,“我身体不舒服,先上去休息。这些花你处理吧。”
贺寂州急忙伸手搀扶她,“我扶你。”
“不用!”
许懿突然失控大吼,吓了贺寂州一跳。她眼睛里红丝斑斑,贺寂州看着她的样子愣着。许懿将全部情绪重新忍着,“我的意思是说,你留在这处理这些花,不然会蔫坏的。”
贺寂州觉得她怪,但也就这么放过她,没有多问,“那你小心点。”
“好。”
许懿越走越快,急忙在拐弯之后的廊道下的石椅上坐下。她的脚软,她是强撑着才走到这里。贺寂州一定不知道,他不知道秋水仙的花语是:无悔青春。
什么无悔。
怎么会无悔?
她和贺寂州之间的孽缘。
她现在悔了。
这些花显得她过去到底是多么蠢笨,是对她现在最大的嘲讽,像是自己扇到自己脸上的巴掌,和别人无关,所以就算她死了,她也得受着。就算如此,可也受不了别人搬到明面上嘲讽,更何况是害得她自扇巴掌的那位的帮凶,真是应了那句自作孽是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