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身形一闪,从杨旭身后战马上挂着的箭壶里抽出一支长箭,右手捏着箭尾问道:“这是什么?”
杨旭见了,高声回道:“是箭。”
张傲秋听了,右手握着箭竿对着杨旭头盔一阵猛敲,大怒道:“你他妈还有理了?还认识这是箭啊?你是猪头么?像你这样摆着队地冲过去,死域人连门都不用出,就那几阵排箭,就能让你们所有人都死光,同归于尽,你他妈跟谁同归于尽啊?”
张傲秋这一通怒骂,让杨旭头脑顿时冷静下来,这样最基本的军事常识,连普通人都知道,杨旭带兵多年,又何尝不知了?
只是那仇恨太过刻骨铭心,让他一时失去了理智,现在被张傲秋骂醒,心头也是暗抹一把冷汗。
只是这样的问题,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干脆把头一低,当一回不怕滚水的死猪。
张傲秋见他渐渐平和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愧,也就不再说,冷哼一声,跟着转移话题道:“据说你在出征前,还受过鞭刑,你来跟本帅说说,行刑之人是谁?”
杨旭闻言,心头顿时一紧,跟着又是一愣,刚刚发生的事,在场的一个都没走,这是哪来的“据说”?
心里念头一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第一眼看见花倩笑的时候,她脸上一脸的担忧,再一想到军规,顿时脸色发白,猛一抬头,却见张傲秋正脸色铁青地望着前军左侧。
杨旭急忙转头,顺着张傲秋的眼神看去,一眼就看见前军左侧一身赤金铠甲的身影,不是房五妹,又会是谁?
杨旭这一转头,带动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往房五妹看去,一下成为这么多人的注视焦点,让房五妹不由心头一慌,虽然她站得远,听不见张傲秋跟杨旭的对话,但被这么多人看着,肯定是要糟糕。
站在后面的花倩笑见了不由眉头深皱,下意识地对房五妹招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多少能有点保护。
房五妹见了,迈步向花倩笑而去,脚步“沙沙”做响,在这安静的场面,竟显得如此突兀。
待房五妹走到近前站定,张傲秋脸色平静地望着她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随我离开岭南时,我对你说的话?”
张傲秋这话一出,杨旭不由心头一紧,眼巴巴地望向花倩笑,眼神中带着一丝乞求,但后者见了,却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而在房五妹眼中,却只是注意到张傲秋清冷的眼神,这个眼神立即让她想去当时在大牢被宗无颜所激,差点动手杀了她时的情形,那时候张傲秋也是这样看着她。
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不由心头又是一慌,但还是老实回道:“那日公子曾言,一旦成为军人,就必须服从军纪,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而且军营不比其他地方,规矩最多,在这方面,你可要考虑清楚。”
张傲秋听了,“嗯”了一声道:“难得你记得清楚。”
说完转头对杨旭道:“杨将军。”
这声“杨将军”,却让杨旭差点魂飞魄散,他宁愿张傲秋叫他杨旭,或者杨猪头,甚至宁愿他像刚才那样,拿着箭竿敲他脑袋,那样反而还没事,现在称呼的这么正规,只怕真要糟糕至极。
可现在又不比刚才,不能再装死猪,自己本就是一心求死,犯再多的军规,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不愁。
但现在牵扯到房五妹,那又不同,而且这事还是自己一再恳求,自己受罚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了别人。
这念头转来转去,脸色也是正青正白,最后又转念一想,房五妹是他女人,再坏总不至于杀头,若只是受皮肉之苦,自己再加倍承担应该可以了,念到这里,心情倒是一松,抬手抱拳回道:“末将在。”
张傲秋背着双手,也不催促,等杨旭回话后才继续问道:“杨将军也是带兵之人,对军法应该相当熟悉,现在本帅问你,军中擅动私刑者,该当何罪?”
杨旭听了,当即脑袋一蒙,没想到张傲秋是直奔罪行最重的主题,心头猛地一揪,一抬头,正好看见张傲秋正眼睛不眨地望着房五妹,眼神中带着爱怜,惋惜,更有浓浓的不舍。
这个眼神已经透露其决定,只是这个决定却让杨旭一时犹如坠入深渊,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
跟着右膝一跪,颤声道:“秋帅,此事都是末将的错,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有责罚,末将愿全部承担。”
张傲秋听了,微微一叹,面色平静,冷然道:“所谓军心如山,军法如铁,是谁的错就应该由谁来承担,这个你应该比本帅更清楚。”
《傲视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