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柳,你不能动阿眠,这是我对你的第二次警告。”
谢长柳只觉得好笑,嘲讽着:“怎么,这般疼你弟弟?那,既然这样,你就走啊。不然,我可不保证的。”
他化作了面目可憎的睚眦,好似青年獠牙,他不再是那个雅人深致的谦谦君子了。
这一刻,华章开始后怕,若是谢长柳真的要同他计较,那说不定真的会牵连上阿眠,而阿眠何其无辜,怎可因为他们的恩怨受到连累?他有种要把阿眠身世的真相告诉他的冲动,让谢长柳知道,他威胁的人不是华兰萱,而是谢长明,被伤害的人也不会是他华章,而是他谢长柳自己。
华章冷静了下来,那呼之欲出的真相此刻俨然已经到了嘴边,只差片刻,就要揭晓一切真相,却注意到转角处露出的那一片蓝色的衣角,他痛苦的闭了闭眼,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说不出口……他不敢当着阿眠,揭穿他的身世,他做不到……一番思想斗争后,华章把那番隐藏了多年的真相吞了回去,从新换了语气与谢长柳对峙。
“谢长柳,别过分了,他还小,根本不知你我的恩怨,何必牵扯他进来?”
谢长柳此刻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不为所动。
“没办法啊,我谢长柳小人呢,他要无辜?就别跟你姓?就不要是你弟弟。”他摊着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那般的蛮横不讲理,与那个谦和的郎君大有径庭。
华章迫于无奈,终究是朝他低了头。
“好,我走。”
见他终于是妥协,谢长柳轻轻的扫了眼华章,只觉得很没意思的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而那听墙角的少年也是,偷听都不知道藏好,见到他欺负他哥哥,怕是更加不会搭理自己了吧。
可这一切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他走后,阿眠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他看着华章,通红的眼睛再也挨不住的掉起泪珠子。
“哭什么?”华章看着他那滚落下巴的泪珠子,强扯出一抹笑意,替他擦干净了泪痕。在华章的心里,阿眠如珍似宝,是世间唯一,谁都不能伤害他,这也是他为什么最终没有说出真相的原因。他舍不得,如果阿眠知晓了真相,该多难过啊,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谢长柳,就再也不是他的阿眠了。只要阿眠想不起来,只要他愿意做他的阿眠,他可以替他保守一辈子的秘密,谁都抢不走。
“哥~”阿眠瘪着嘴扑进华章怀里,嚎啕大哭。
他攥着华章的衣料,他心中难过得无以言说。
他的哥哥,明明是替别人出生入死,却饱受委屈,被逼着当场下跪,被逼着用自己威胁他妥协。他从来都不知道,华章在外是这般的艰难。
而这一切,都是谢长柳造成的,他以前那般信任他,那般喜欢他,邱频哥哥说,他是个好人呐,可是,今日所见的谢长柳那般陌生,那般面目可憎,他看不见他的一丝善良。
他为什么要逼着哥哥?为什么要给他难堪?为什么要这样啊?
汴京
元崧看着一众说客,无动于衷。
“我的人事任命自有吏部操办,无需劳烦众位长辈了。”
这些人都是元氏族人,因着他的事情这几日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了,无一不是要对他今后官职任命指指点点的。
“说的哪里话,身为长辈,自然是要为自家小辈操心的。”说话的老者,按照辈分,是元崧的堂叔,他一说完,其余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接了话茬。
“灵节在下面劳苦功高,功绩累累,这日后的品阶可不会低的。”
“你是未来的元氏接班人,而你如今才从离川归来,可能也不好为你安排,但是也不能小了你弟弟去,你弟弟如今都是侍郎了,你们两兄弟,可要在官场一同扶持的。”
侍郎?元崧知道的,他哪里不知道呢,被自家人安排进刑部,不过几余年就一度高升,小小年纪,官拜侍郎。
他最是不虞提及元葳以及他的官职的,因为一提及元葳的今日所得,他就无法忘记,这都是从谢长柳身上剥夺去的。
他们家的人,恶事做尽,自己都忍不住胆寒,以后会落得何种地步他都不觉得无辜。
“我以前也不过一个小小府尹,日后的任命也不会跨级,就不劳烦众位了。”他拒绝的话已经说的言之凿凿,可这些长辈依旧巍然不动。
“此事你可放心,有你父亲在朝廷里,你的任命不会小了哪去。”
看着他们一个个胸有成竹,打包票的样子,元崧不悦,却又无法表现出来。
他要是在官场里混,自然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上去的,岂会依靠家族的脸面扶摇而上?
一番无奈下,只得看向自己的父亲元艻。
元艻喝着茶,任由元崧被众人吵嚷着,此刻见他朝自己看来,看来是不耐烦了。
他打着圆场的话到:“嗯,我这边会安排的,时候也到了,我还要去衙内一趟,诸位,散了吧。”
有了元艻发话,众人皆才放过了元崧,纷纷离场。
然而众人走了,元艻也没见动作。
他看着自己最满意的长子,在离川那些年磨练,如今越发的从容淡定,气度也远胜过他们这一辈人,他不禁感到自豪,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父亲,我说过了,我对我自己的将来已有打算,不必您考虑的。”
元艻就知道,元崧如今还是不满他的做派,可,他元氏走到今天,谈何容易?他只要一日不放手,就必须图元氏的风光!不要他活着,元氏才得有风光,就是他死后,元氏也要是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顶流!
“你弟弟的事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你也一样。你要明白,我插手你的事情,不是真的就要介入你的人生,而是因为,元氏需要你。”
元崧叹气,想说什么最终都只得化成一句:“我不想同您争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