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看着人都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目光问起惊鸿。“这两人是江湖人,惊鸿,你怎地与他们认识?”
先前在云中,除了他见过他们在谢长柳身边,后来都是没有再出现过的,惊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
说起跟他们的结识,惊鸿不好意思的挠起头。“是啊,回程途中结识的。”
然而华章却是深着眸色道:“他们是谢长柳的人。”
“长柳的人?”
惊鸿不信,长柳在外边能有什么人?多是结识的江湖义士吧。先前在云中外救他们,也是请的一队江湖义士,难不成就是他们?
“那不正好,也是我们的朋友了,我去请他们过来一起吃酒。”而他兴冲冲的真要走,被华章抬起胳膊拦住。
惊鸿抬起扇子把他的胳膊压下去,并不留情的戳穿道:
“怎么?你不会还计较着与长柳的旧事,如今是连见一面都不肯的吧?”
他是见过华章与谢长柳的纠葛的,先前在琅琊,长柳逼着华章离开,说是为了顾全大局,可,他也明白,其中有长柳的公报私仇。说实话,他虽然不认同长柳的方式,可是他却说不得什么,总而言之,是华章有欠他的,若是偿还,华章还真是还不清,如今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只是依着华章的性子,日后怕是与谢长柳要反目成仇了。
似是被人戳中心事,华章冷然的看着他。“你觉着我跟他之间的过往真就能一次两次就消的干净?”
谢长柳说是不计较过往了,与东宫可以不计前嫌,可是,他不是太子,谢长柳怎会跟自己算的清楚?他没有太子的本事能让谢长柳抛却家仇,而他先前嫉恨谢长柳,算计他的后果,谢长柳是不会忘记的,自己还断了杜太傅一臂,这个仇恨,他也不会同自己忘记。
他相信,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不管如何,华章,这件事的因果追根究底在于你。”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也是分得清是非对错的,纵然华章是跟着他们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当年啊,谢长柳被元葳顶替了功名,他在东宫无能为力的时候,若是华章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想过要把谢长柳从东宫推出去,故意纵容他去告御状,还透露给了他所谓的元氏的罪证,让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推翻元氏,又如何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如此说来,一切都是因为华章而起,阿眠的父母也是被华章间接造成的枉死,真正欠了阿眠与谢长柳的,不是东宫,不是陛下,不是元氏,而是他啊。
可是如今,他怎地还看不透呢?
而出了酒楼的阿秋却是同满月交代:“你且小心那些人。”
“小心什么?”满月不以为意,看着那些人纵然是有点本事,不过也看着不像是没事找事的人,汴京里的儿郎多是洁身自好的人,可不会同他们没事找茬。就说那抢她马的,看着也是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就是自己明嘲暗讽都没见急眼的,多好的脾性啊。
而阿秋却是担忧着那叫华章的,他见识过他与先生之间的对峙,自然就无法放心他,如今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警惕,似是防备着他们。
而想来,这个人是与先生有过什么纠葛,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不好。
当初在云中外,先生还带着他们去救过这些人,只是,却没人记得这个恩惠。
“说不定哪日,我们会同他们刀兵相见。”
满月也噤声不言,这汴京的人际关系,也复杂的很,不像是他们江湖儿女,有什么仇什么怨的,就给个痛快说清楚,一刀要是解决不了那就两刀。
两人回到印象堂,花盏正巧了要外出,刚好的在门口遇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
近几日,有人传东宫官员私底下结党营私,虽然知晓的人不多,但也传到了东宫耳里,华章同惊鸿则出去逮人了。这会回的倒是快,想来是没有抓到人吧。
“嗯。”
“没看到人?”
“没呢,汴京里那么多地方,可不好找。”惊鸿摆摆手,出去一趟,别的人是没有瞧见,可却遇上了那两个江湖人,最后也只得空手而归。
“嗯,太子爷说明日要是议事就提点一番,若是他们有人还要背地里胡作非为,就直接处置了去。”如今陛下就等着东宫出错好抓辫子呢,这些人还不知晓谨言慎行,结党营私这一罪名说小也不小,怕的就是连累东宫了。
以前倒是不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小心思,如今太子御下愈加宽松,他们也就张狂起来。私底下一伙人聚聚也就罢了,还被人看到了,给传了出去,幸亏是还没有被御史台的人听去,不然,参东宫的折子就该出发了。
“这伙人是想着陛下待东宫没以前了,在给自己找退路呢。”东宫如今越发的不受重视,朝廷里的人都有目共睹,所谓人往高处走,因此就有人想着另谋出路了。
“不管怎么说,背叛东宫的人绝对不允许存在。”华章一拳锤在门上,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进了院内。
花盏看着那人留在门框上的凹陷,有些莫名其妙。
“他如此大气性?”
不就是出去一趟,怎地又是这样脾性大的回来?
惊鸿知道肯定又是因为先前在外面说起的谢长柳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都怒火难消。而他说的背叛的人也不仅是指的那些个官员,还有谢长柳吧。
“他……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惊鸿有些颓丧的在门槛上坐下来,对于华章的那些事,他宁愿是一开始就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就是在心中备受煎熬。这人啊,固执是真的固执,说什么都不听,反而会越加的记恨人,实在是毫无办法。
他们也知道华章如今的脾性是因为早年的经历导致的,因此,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指摘他 不是。但,他把阿眠养的很好,就完全不似他的性子。
“长柳也活着,我在想,我先前在云中与琅琊一直不敢跟他明说阿眠的事情,总觉得这么瞒着他也不好,可是,又没有办法说得出口。”前是长柳后是华章,他夹在中间页很为难。说出去了,长柳怕是得跟华章撕破脸;可是不说,每次看着长柳,他又无比煎熬。明明他们这些人什么都知道,却独独瞒着他一个人,让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阿眠还活着,还要继续承受着家破人亡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