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崧对自己的丹青的认可,让他很是欢喜。
要知道,元崧可不会轻易对人点评,而能入他眼的,更是少之又少。
元崧听着他的称呼,想来是认识自己的,但也没有追问他的名讳,而是瞧着他的态度才反应过来,“莫非是公子墨宝?”
元崧不过是随意一猜,哪知人是应了。
“公子怎么就猜得是在下笔墨?”
李清持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是汩汩的泉水。
“若非非你之物,也不会在意这幅画了。”元崧失笑,自己不过是一眼就看中了它,他却能与自己攀谈起来,若非是在意这幅画,也没别的可能了。
只是,他人如此年轻气盛,丹青却妙笔生花,不失大家手笔。
“元大公子果然慧眼如炬。”
李清持知道元崧才学渊博,人更有一颗玲珑心,想到汴京里他的传说,更是为之一振。
元崧又多看了两眼,画是好画,但,他并不心动。
“可是,欣赏归欣赏,我并不会买下它。”
闻言,李清持连连摆手解释,作羞涩模样。“在下并无此意,今日有元大公子的这一番话,想这幅画,很快就会卖出去了。”
元崧不置可否。
李清持用余光瞥着他依旧观摩着自己的画,好一会儿才施施然的离去,他望着他雅致的背影,如痴如醉。
秦会之没挑出喜欢的,走回去踢了一脚飞鱼坐着的椅子脚。“回去。”
飞鱼把遮在脸上的扇子抖下来,从椅子里站起来,看着他两手空空,皱了眉。“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这么大的地方?就没个喜欢的?”
要不是吃人手软,他作何费功夫带人出来寻赠礼。宝玉居的东西都是金贵之物,他都已经做好今日散财的准备了,哪知人又是不要。
秦会之不管他的,径自出门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好什么。”
飞鱼当然知晓秦会之的喜好,但也对此嗤之以鼻。
“你成天的喜欢那些兵器做什么?又不会用。”
秦会之的喜好,超乎寻常。
别人都是喜好古书典籍、金银玉器,他倒好,喜欢收集刀剑兵器。他家里还专门有一间兵器库,全是他收集的,当然也有人送的。
秦会之听得他的态度,同人计较起来毫不相让。
“比起你的三脚猫的功夫,我至少不会被人白日里捅了刀子。”
飞鱼听出他对自己功夫的讽刺,有些懊恼,耳朵都给气红了。
他父母都是武将出身,他自然也习得一身武艺,但是都不怎么用功,自然也算不上高手,就连秦会之都打不过,这是事实。
飞鱼不与他争辩,只是想起方才在宝玉居内的那几人,他问:“方才那人,你认识?”
说的是李清持,元崧他自然是认识的。
秦会之点头应是。“见过。”
“看着书生气,指腹上还沾着墨汁,是学生?”
“不是,翰林院的大人。”
飞鱼张了张嘴,了然而吃惊。瞧着年纪也不大,居然已经官老爷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秦会之从他腰间抽出扇子,啪的一声砸在他额顶。“是不是发现,举目四下皆传奇,唯独自己是庸人?”
飞鱼吃痛,从他手里夺回他的扇子,眯着眼冷笑。
陛下出宫祭祀,整座皇宫似乎就空了一半。
按照礼制,太庙过后,储君当入皇陵祭拜先人,其余众人可归。
正午时分,秦煦从太庙出,与陛下分道,协同礼部等官员入皇陵。
秦煦每年都要来,皇陵里面,有他安息的母后。
在外行过祭奠过后,秦煦是一个人走进去的,其余人都留在了外面。
进去时,华章曾说,是否要他一同进去,秦煦摇头拒绝, 自己拿了一盏油灯就这样进了皇陵。
通道狭小,尚通一人,内室凿着石像,拱卫左右。
先后尊荣,棺椁当在右室,大梁以左为尊,是留给君王的。
其实元后的棺椁本该入坑,但君王在世,并不能先葬。
秦煦轻车熟路的进去,皇陵有人日日守着,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她的棺椁上连一丝灰土都没有。石室内的石壁上都燃着油灯,照亮了一整个寝陵。
皇陵的规模宏大,从内到外,都彰显了国君的实力,只是人死如灯灭,纵然是建造得如同宫殿一般辉煌也无济于事。
秦煦把手里的油灯放置在地上,从棺椁旁挨着坐下,他靠着黑色的金丝楠木百寿长棺,哪怕是内室空无一人,他也不觉着有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