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持胆子也忒小了,些比之在汴京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他方才也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气息接近,哪知对方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不过一只鸽子,做什么那般入神。
谢长柳看着李清持捉住的白羽的信鸽,脚上绑着一只细小的竹筒,只是不见竹筒里有的东西。
“这是信鸽。”
这里会出现信鸽,并不奇怪,坳郡的情况,有人传信出去也再正常不过。
一听谢长柳说这是信鸽,李清持更加惶恐了,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觉的松了松,生怕是给鸽子捏坏了。“啊,我不知道、不知道的,这没死吧?”
鸽子不仅没死还好好的,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头上的两个人,时而咕咕两声。
谢长柳从李清持手里接过鸽子,对方忙不迭的给了他,好似丢一个烫手山芋。“可能是报信的,我去问问王爷。”
镇北王来的时候就带了信鸽,他那日见过他的黑甲卫里有人提着罩着黑布的鸟笼,想来就是信鸽了。
得到可能是镇北王的鸽子的回答,李清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后怕不已的拍着自己的胸膛。
“幸亏没被我不长眼的给抓回去炖了,不然这条命怕是不够赔了。”
谢长柳觉着李清持也蛮有趣的,不禁逗他:“反正也没有人看见,不如我们毁尸灭迹了,还能饱餐一顿。”
李清持强颜欢笑,脸上露出的表情很为难,不认同却又不敢反驳。
他并不觉得谢长柳这个玩笑话很好玩。谢长柳也不在意,李清持那已经是在汴京被吓破胆的性子,也不至于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得一惊一乍的,还能有什么胆子去炖了镇北王的鸽子。
鉴于谢长柳送去的鸽子,镇北王露出的神色很是复杂,如果没认错的话,这分明是他放出去的那只鸽子,可转眼却又出现在谢长柳手里,装里面的东西却是没了。
他问谢长柳是哪里抓到的这只信鸽。谢长柳坦言,是李清持捡到的,他不过就是猜测到是镇北王养的,所以顺手送了来。
镇北王觉得对方那个捡字说的很巧妙,他问谢长柳:“李清持是怎么捡到的信鸽?这东西可是天上飞的。”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不是好容易就到手的,可谢长柳居然说,是李清持捡的,天上飞的鸟雀还能捡?又不是地上掉的银子,说捡就给捡了。
谢长柳又不知其他,觉得镇北王问的问题很有意思,貌似是在怀疑他的说辞真实性。
“怎么?难不成有什么东西丢了?送出去的信件?”
镇北王不会平白无故的生出揣测之心,大抵这信鸽有带出去的内容折了。
见镇北王默认,谢长柳仔细检查了手里的信鸽,的确不见有什么信件夹带。他不知晓镇北王传出去的信件有什么内容,大抵会很重要不然镇北王也不会如此重视。“我去的时候,鸽子已经在李清持手里了。”
镇北王皱眉,不发一言。谢长柳瞧出不对劲来,“您莫不是在怀疑他?可我看着他不像是个会有嫌疑的。”
就冲着李清持那胆小怕事的模样,也不像是个会潜伏在他们中间的探子。再说了,谢长柳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小庶吉士,这样的身份也做不得假。
见着谢长柳一脸不信可的态度,镇北王也深知,这种对人定义好坏的事情,若非没有个其实,而是单说看人外表,所谓金玉其外谁又知晓他的底子是怎样的。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
凭何单单信鸽就那么机缘巧合的出现在李清持手里,他说他是自己捡的,这样一个说辞怎么会有说服力,若是没有那么巧合的被谢长柳看见,他放出去的消息就会石沉大海,他就是怀疑其他人都不会怀疑到李清持身上的。
“什么不能捡,捡我的鸽子?”
一般人都知晓信鸽是作什么用途,他李清持也不是三岁小孩,何必表现得如此天真无知。
谢长柳却不认同这样的疑心,据他所知,李清持不过一涉世未深的少年,背井离乡来汴京入仕,本该一帆风顺却又行差踏错,他本就命运多舛,还要质疑他的好坏,实非叫人无地自容。
“没必要怀疑他,李清持什么人我清楚。”
镇北王被他这样不屑的态度激到,“我什么人,你又清楚吗?若是李清持这人不清白,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范围内,是多大的损失你清楚吗?”
以前还说他谢长柳有多机警,如今被人蒙蔽了双目都不自知。“李清持是蜀人,说不准会为了他的族人背叛大梁。”
如今是蜀地同大梁对峙,李清持的身份本就尴尬,他不管站哪一方,都是受害者,如今自顾不暇的时候,李清持没有同大梁为敌的理由。
“没有证据前,我是不信的。”
看谢长柳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镇北王觉得谢长柳是好日子过得多了,从而失了自己对人的戒备之心,不禁冷嘲热讽。“谢长柳,你被人背叛的还少吗?”
据他所知,对谢长柳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他当初可不好过,原本就该吃一堑长一智的,怎么到他这里,还跟往年那般冲动。
谢长柳被这一句话问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像是吞了什么进喉咙,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
还少吗?谢长柳当然知道,不少了,曾经信任的人没有人信任他,他这一路走的多惨,只有他自己清楚,秋山澪他也信过,可是,结果呢?其实被人背叛的感觉不好受的,可他坚持李清持的清白无非就是看不下去他走上跟自己一样的道路。他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无辜的,如今的李清持也是无辜的,他们是一样的人,李清持就好比多年前的谢长柳,不谙世事,最后吃了人情冷暖的亏。是以,他坚持的不是李清持的好坏,而是守护了一个肖似当初谢长柳的人生。
如今反问他自己,或许都是不忍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