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的是自己为何会记起这个画面,而其他的往事依旧石沉大海般。
对于华章的那个弟弟,谢长柳与之除了当初的一些往事,并无其他交集,是以,也没有什么好的。
“知道,说起来,我还跟他有着不解之缘。他也叫阿眠,若非是他是华章的弟弟我多想他就是我的阿眠。”
这世间有很多这样的机缘巧合,就因为他是华章的弟弟的这个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两人年纪相仿、乳名一样,他都不曾怀疑过那是他的阿眠的缘故。
他可不想叫华章知道,自己还曾打过他弟弟的主意,这说出去,华章不得恨死自己了。而现实上阿眠跟着父母一起走了,这一点是几年前就已经成定的事实。
秦煦皱眉,总觉得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华章的弟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之前的印象一点也没有,就跟你一样。”
他原本也以为自己只是忘记了谢长柳,可后来出现那个孩子,他才知晓,他也忘记了他。这就很奇怪了,他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个人都没有被忘记,就是忘记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谢长柳以及一个不是那么重要的华兰萱。
可这世间本就有许多说不通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人的记忆这回事儿。
谢长柳却是面带揶揄跟他调笑。“我还当你就忘记了我一个,原来你也不是只忘记了我一个啊。”
原当自己于他是个特殊的存在,原也不是啊,不知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秦煦郑重其事的表示,“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他欠谢长柳一份情,是他过去遗忘的,也是曾经生在质疑里的,在他确定了自己心中所爱时,此一生便唯他一人,他想用自己的余生去偿还自己的情意。他更想确定自己更爱谢长柳的滋味,是当初的他与现在的他一起对谢长柳的感情。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应该就没有爱过人,谢长柳是第一个也是独一个。他说不准将来,但却想如当下一般去憧憬将来。
“阿煦。”谢长柳却是在他身边站定,望着他,眼里像是一湾池水映着的一轮明月,明亮的、清澈的。
他曾未这样唤过人,这是在长夏里寻常又满是爱意的称谓。父子之间,爱人之间,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与亲昵,低语时像是在耳边的低喃。
“我不强求你能想起什么,过往于我们来说都已经是时过境迁,被你忘记的就不属于你我之间的回忆。我们是现在、是将来,你的现在有我,而若是你的将来有我,记不记得以前的我又有何妨呢,那总之是你跟我。”
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太多的缘故,他已经不再强求已经失去的,反而是以此而看开。
就好比他的人生,或许,这是他是前半生过的太恣意的代价。
只要秦煦心里有他,一如既往的有爱,其实,爱多少,爱多久,他也不那么在乎了,他们的人生没有永远,那份与生命连接的情爱也终究会走到尽头。他与秦煦之间,也本就没有永恒。
而人世间最好听的也不过是空口白牙的一些字语罢了。
他还是贪图着更多的。
至少,在这一刻,他还是想要秦煦的将来的。
他知道秦煦怀疑过自己,也迟疑过对自己的感情是否真挚,可是他却并不会拆穿,如是每一个关系都剖析得太过彻底,最后,一定是个输家。
秦煦心中万般动容,谢长柳越是对自己一片赤诚,而他就越是愧对这份真挚的喜爱。
他曾经克制过,或许在他看来自己也没有多爱谢长柳,可如今才知,他是越陷越深,这哪里是不爱,分明是已经不知该有多爱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好了。”
谢长柳啊,难道这世间独你一人是这般的赤忱吗?这叫他人情何以堪?
“有的。”
“谁啊?”
谢长柳想了下,还真有不少人。“很多人,很多人。”元崧说过,因为他没有因为家族之事而迁怒于他;秋山澪说过,因为,自己把他当做自己的兄长;白玛说过,因为,他帮了白玛很多……每一个人都有很多原因认定了他的好,可其实他又哪里好呢,不过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然后感动了他们。
“以后多留一分好给自己吧。”对于谢长柳,秦煦是心疼的,换做是自己,怕是也做不到像他这般看开的。
“那把你的给我吧。”
“好。”
秦煦答应的很快,快到似乎本该如此。
回去的时候厚朴已经回来了,见到谢长柳颇为幽怨。“那里边人也没多少,瞧把你们吓得,还指使我去给你们投石问路。”
以前是不知,可是现在谢长柳他们也知晓了驻军大营已经被撤走,的确没有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