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死,是遗憾,大梁失去了一位好明君,谢长柳失去了他的爱人,从此觉得人世不值得。这让邱频很无助,他不知当如何让谢长柳重新振作起来,他觉得,秦煦是明媚的,而不是如此消沉的。
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谢长柳放下心结,当晚,谢长柳虽然没有出去,可邱频带了一个人来。
他听见稚子的童声,小跑的脚步声。
“先生!”
谢长柳扭头看去,竟然是秦问礼。
秦问礼手里还捏着糖,就扑进了他怀里。
“问礼小公子。”谢长柳难得是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望着秦问礼,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应该是被谷主扎针所致,不过谢长柳发现,秦问礼长高了。
自从谷主到了汴京后,就已经在替秦问礼诊治,虽然还不见成效,可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孩子气的他或许不知道自己是生病了。
谢长柳挑开他额前的碎发,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吃这些苦,不过治病的时候怕是谷主也要费些力气,毕竟秦问礼可不会好好配合。
秦问礼把自己手里捏着的快要化的糖举到谢长柳嘴边,他天真的要给谢长柳分享。“先生,吃糖。”
谢长柳摇头,捧着他的手喂给他自己。“先生不吃、问礼吃。”
秦问礼也不会说什么讨好的话,只是反复的把自己舔过的糖凑到他嘴边。“先生吃糖,甜的。”应该是被邱频指点过的缘故,秦问礼每次说话都是趴在他耳边说的。
或许是因为太甜了,秦问礼眯起了双眼,像是一轮婉月,谢长柳心底也好似流进了糖水。邱频走过来道:“谷主说要医治他的旧疾,要带到王府去多看看旧物,于是宫里就放人了。”
镇北王出征,秦问礼与其他一应的质子都留在宫里,自从谢长柳走后,秦问礼跟着十皇子就回到了太学宫读书,不过秦问礼就是个凑数的,压根就没读进去一个字,陛下也不会管他这回事,上课的先生更是不会同他计较。而自大军出征后,先是陛下在朝会上当众发病,太医束手无策,陛下病重的消息已经满城皆知,陛下却并未要求太子回来侍疾,原本人心不稳,多有揣测,已经有朝臣另起二心了,而没想到又出现了太子薨逝的消息,或许是中年丧子陛下的病情就愈加严重了,谷主作为圣手医仙除了给秦问礼治病外,也给陛下治过,不过收效甚微。陛下那是沉疴痼疾,如今年岁起来了,医药并没有什么用处。说白了,就是只能如此了。
太子遇难,并未找到尸首,谢长柳除了告知众人太子已死的消息,其他都不肯说。华章试图在谢长柳他们出事的山中寻找,可是除了血迹与断剑外什么都没有,华章更是因此差点与谢长柳大打出手,不过那时,就算是华章要打,谢长柳也是不会还手的。
太子的尸身寻不到,再加上陛下又病重不醒,如今过去半月了,都还未替太子发丧。
东宫众人更是不敢有人替太子缟素,如今陛下病重,甚是忌讳。
谢长柳回京后,并不曾回宫,也没有再让更多的人知晓他归来,就连陛下也是不知的。
如今,大梁的社稷,因为这父子二人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加之外忧内患,可谓是岌岌可危。
太子薨逝,陛下病重,人心惶惶,还得防备着其他邦国乘危作乱。就是质子都已经不再安分,试图与藩王联系。这些邱频虽然回来的迟,可也看得清楚,朝廷里,如今连个主事人都没有。
“本来想把十皇子带出来的,可是,如今太子出事,十皇子作为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被人看的太紧,我不能带他出来。”
邱频是有心开导谢长柳,他那般喜欢这两个孩子,若是看见他们,定然会欢喜的。
只是,太子罹难,其他皇子也在蠢蠢欲动,陛下本就看重的十皇子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人的眼中钉。
谢长柳对于邱频为他所做之事甚为感激,无论何时,邱频都是那个愿意付出所有都要帮助自己的人。“谢谢。”
他除了对邱频道谢,并不能用什么去报答他,可这生涩的道谢,也最不值钱。
邱频却摇头,说他太过客气。“何必言谢,你高兴就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见谢长柳兴奋的缘故,秦问礼依偎着他说了很多,胡言乱语的,可谢长柳也听明白了些,无非就是说他在宫里的生活。
他又把自己没吃完的糖给谢长柳看,“哥哥给的。”
“哪个哥哥?”
秦问礼做思考样,“南边。”
谢长柳不是很明白,以为他不是回答的自己,就没有作声,秦问礼又扯着他的衣裳说:“南边的。”
谢长柳这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南边的哥哥给的。
南边的哥哥?谢长柳想了想,秦问礼现在跟其他世子一起在太学宫,他能遇到的南边的哥哥无非就是广南王的世子了。
秦郦?“南边的哥哥吗?”
谢长柳再问又问不出什么了,只得作罢。
谷主从王府出来,身边跟着青竹,是来带秦问礼回去的。
青竹记得谢长柳,不过在看见他却不见意外。
谢长柳把人送到了门口,答应他明日又见,秦问礼才不情不愿的跟着青竹回去了。
谷主回来后说了个好消息,“陛下醒了。”
昏迷了这么久,朝野都乱了,是该醒了。
谷主却是问他:“戎持,你当如何做。”
谢长柳轻笑,他不过是早就知晓陛下的主意罢了,可如今一切都被打乱,他就更加迷茫了。“我能如何做,一切都在陛下了。”
陛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应对改立太子之事吧,再者就是瓮中捉鳖了。
“我从来都知晓你非池中之物,不过如今所行之事是否太过危险?”谷主知道谢长柳要做什么,可陛下作为天子,岂会被他耍的团团转。而他如今,禁毒都解不了,现今又开始失聪,怕是以后会更加不测。
谢长柳不以为然,陛下尚且都要以自己为饵,他又有何不敢的。“要是危险,早就翻船了,如今,我还是有几分成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