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秦煦是仇人,自己却反驳说,秦煦不是,那时的叔父怒己不争,翻来覆去的拿起已经故去的父母说教,让自己愧疚又悔恨,却更加无所适从。
原本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旦埋下可疑的种子,叔父当初的行径都变得有迹可循。
那五年的流亡,是叔父带着他走过来的,他给了他最艰难的时候的温暖,是他唯一的信任与依靠。可是,他放大了他对秦煦的仇恨,诱导他伤害秦煦,插手帝王家事,甚至以报仇为借口祸乱朝纲。
他用他的誓报家仇为借口,看着他,搅进这汴京的浑水中去,而叔父……却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消失。
谢长柳不敢去深想,一旦想的深了,好似,他就要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周复?”惊鸿在脑中回想许久,都不记得还有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结合当初的调查来看,的确并无什么可疑。
“好似就一个寻常商人,可其中透着太多古怪,若是说他就是在背后主使一切的幕后黑手,那他得是有多手眼通天,才能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呐,指不定汴京里还是什么地方就有他的人呢。”
惊鸿无心一句感慨却叫谢长柳想起了一点,犹如醍醐灌顶。
宫里、小詹妃。
他曾经就怀疑过小詹妃背后能依靠的是谁,可想了一圈,都没有适合的人选,可若是小詹妃背后的就是叔父呢?
她曾经说过,她的一生坎坷,与自己一般无依无靠,自小失去父母双亲,本该也受家族所累,可是被叔父相救,从而改头换面,迎来新生。
说起她的故事,又何尝不是大起大落。她幼时,父亲宠妾灭妻,后继室入堂,虽未受继母苛待,却也失去了父母双亲的疼爱,而所幸是祖母疼爱,在家中时为她请过一位先生教书,那先生,便是姓周,也是他的叔父。
后来家中出事,也独她一人躲过灾祸。当初,也是叔父把她带到了汴京,暂时将她留在了谢家。后被亲人带走,从此便不知音讯,哪知再见时,她已经是后宫宠妃,已为人母。对于当年之事,都已经没有了再提的必要,可也就此略过了她的事迹。
这一刻,谢长柳对周复的疑心达到了顶点。
这天下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可这些巧合,还不止一次的偶然。
谢长柳想,自己要确定周复是否就是那背后操纵一切的人,而知晓真相的人唯有小詹妃一人而已,可若是自己前去询问,她是否就会跟自己如实道来。
小詹妃此前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忽远忽近,或许就有此间的缘由,可若非就没有幼时的那层关系,小詹妃也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
小詹妃此前对他说的话,就有几分莫名其妙。那时候他尚且不是很明白,可如今这么一琢磨,也并非就是她的几句无心之言。她或是此前就已经同自己提示过了,可自己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上,至于……他想起来了,在此前见过小詹妃最后一面时,还是秦煦在皇陵出事的时候,她交还了一件旧物,只是,他自从她手里接过后,却并没有打开看过。
那时候的小詹妃便是欲言又止,看向自己的眼里也似乎包含着其他什么东西,可自己那时候并未在意,也从而并未看懂什么。
若是如此,那一日,她定然是已经提醒自己了。
是她交还给自己的母亲的旧物。
为此,他便赶去了宫中,然而此刻宫中禁严,由于没有指令,门口的守卫还不许他进出。
门口的侍卫都已经不是先前守卫在宫门口的羽林卫,至少谢长柳没有看见一个熟面孔,不过当下情势严峻,谢长柳也没有多想,或许是人员调动也未可知。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就差借以邱频的身份入宫了,不成想会见到扶香,葳蕤宫的人。
小詹妃的侍女。
谢长柳已经来不及去想她为何在这里了,便叫她带自己入宫。
在看到谢长柳的那一刻,扶香面上有着谨慎,她甚至是以为,谢长柳查到了她头上,可见他并非为此而来,也便才放下了疑心。对于小詹妃的这个故人,扶香深知此人的厉害,不然也不会在与各路的王室宗亲之间左右逢源。
有了扶香在,谢长柳此番进宫倒是格外的顺畅。
也不知守卫为何就看在了葳蕤宫的面子上答应了放自己进去,反正谢长柳此刻心中火急火燎的想要回到御宝阁把那盒子打开一探究竟,从而也就忽略了太多的不同寻常。
如今的御宝阁同他离开时并无两样,只是少了他这一个人在,其他人依旧还在御宝阁当差,把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
看到谢长柳回来,吉祥最是意外。
她惊喜的望着来人,“先生!”一向循规蹈矩的她也会冒冒失失的提着裙裾往他的方向跑。
“先生总算是回来了!奴才们都昨儿个还念叨着您呢。”
看着喜出望外的吉祥,谢长柳在她上台阶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我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只是不曾来看望你们。今日是有事过来,我之前留在这里的东西都还在吗?”
吉祥笑着回话,并跟着人往谢长柳之前住的屋子去。“在的,您的东西都没有碰过,原封原样的给您留着。”
等到了地方,谢长柳回头对吉祥说:“那你先去忙,我进屋去看看。”
吉祥知晓谢长柳这是有事不方便同她晓得,她也不会去窥探他人的秘密,遂是自行离开了。
她还想着,先生这时候回来了,说不定日后还是要回来住的,况且,陛下也没有收回这里,把这里的宫人都调派出去,说来,就还是要给谢长柳住的。
谢长柳回到屋子后,便根据记忆翻到了小詹妃还回来的金钗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