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随时等我回头的邱频了。
在这一刻,他彻底的明白了,邱频有多爱他。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邱频于他不一样,他跟谁都不一样,独一无二的存在。
黄昏的时候,秦煦偕同谢长柳去了邱家。
他看着挂满了白绸的邱家,无比凄凉。
邱家小辈都在灵前接客,太子驾到,惊动了阖府的人,不到片刻,上上下下都出来迎接太子圣驾。
他们看到了满头华发的邱泽,又是一阵凝噎。
邱频的死带给了家人晴天霹雳的打击,却也强撑着迎驾。
秦煦免了众人的礼,亲自在灵位前上了香。
邱频一生无妻无子,自死都是孤家寡人,以至于逝世后无子嗣戴孝,也不知道邱家是如何安排的,是从其他房里带了小辈来替邱频戴孝,邱泽膝下唯有邱频一子,而邱频一走,怕是以后也要从族里过继小辈到自己房中了。
临走前,谢长柳朝着邱泽一拜。
“邱大人……邱频之死在于鄙人,是谢某对不住您!”
如果不是他,邱频也不会去玉春园,也不会出事,这件事谢长柳永远都不能释怀。
邱泽面如死灰,他摇头,算是否了谢长柳的话。
他不知孰是孰非的对错,意外本就是意外,跟谁都没有错。
“不是你的错。”
“邱频在世时,与你最要好,您能来看他,想他在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
他眼里没有一分对谢长柳的怨念,只有一个父亲老年丧子的悲哀。
谢长柳看着这位老人蹒跚而去,心中的愧疚又增一分。
邱频出事,前来吊唁的人还是很多的,就是华从文都来了,但是邱家对他的态度可想而知。
华章因为嫌疑已经被带到了大理寺审问,自然也瞒不住邱家的,他们比谁都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死是因为谁。如今,华章就是杀害邱频的凶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可邱频已死是不争的事实,进而导致了邱家对华家来人的态度异常冷淡。
华从文当然也知道邱家众人不待见自己,可,他自认为问心无愧,加之,礼不可废,这无论如何都是需要走一趟的。
他其实也是不信华章会害邱频,虽说,他那个儿子性子冷淡了些,可也不是会害人的心性。
当初,邱频与华章同为印象堂太子府臣,有着这一层关系在,就更不可能会残害同僚了。
可是,他不信,但不能保证别人不信啊如今,玉春园的东家人都能证明华章就是那个凶手,现如今华章就是有两张嘴都说不清了。
都是做父亲的,他能理解邱泽的伤痛,可自己的悲楚又能比谁要少呢。
而出了邱家,谢长柳却要坚持去大理寺,秦煦不肯,他当然知道谢长柳此刻去大理寺是向华章算账的。
他担心谢长柳因为对华章的痛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来,他特意避着谢长柳提及大理寺来,就是担心他会擅自去大理寺寻人。
两人在回程的车上僵持着,秦煦不让他去,最后强调,“你就算去了,大理寺的人也不会让你见华章。”
“一来,他是嫌疑犯,为了防止出意外,不会许人与他会面;二来,你并无官职在身,大理寺不会随意放人进出。”
谢长柳也明白秦煦不会说什么无用的话给他听的,他既然在告诉自己去了也见不到华章,那就一定是见不到的。当然,如果有秦煦的首肯,许他破例见华章还是不在话下的,但,秦煦自然是不肯的。
谢长柳只得作罢,在秦煦面前做出一副放弃了的态度,也让秦煦放下了戒心,哪料第二日秦煦进宫后谢长柳便避开了东宫众人的耳目离开了东宫,等秦煦接到消息时,便当即丢下手头上的要事不得不立刻赶去大理寺。
谢长柳知道这正梧宫的宫人一个个虽然面上不显,可自己只要一有动作他们就当即如临大敌,显然的是受到了秦煦的指使,要他们看着自己,就是鱼爷爷都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鱼爷爷跟他说了许多事儿,从八年前到现在,他似乎能把他们过的每一日都说给他听。他总是一副慈祥的面孔,看着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喜爱,谢长柳却更加珍视着他身边这群还爱着他的人。
他知道,鱼爷爷盯着自己也是为了不让他出宫,可是……他想找华章要个实话,他想知道,邱频出事的真相。
谢长柳心不在焉,他想着法子出门,在应付了几句鱼爷爷后就提出头昏要回去休息会儿。
鱼公公一听他头昏就担心起来。“怎么就头昏了?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看看?”
谢长柳见吓住了老人,又道:“不是大事儿,可能是这几日心绪不佳引起的,我回去躺会儿,晚上秦煦回来了再来叫我吧。”
鱼公公连连应下,亲自去给他铺床。又往香炉里投放了安神香,叫他放心睡下,等太子回来定然叫他起床。
看着亲力亲为的鱼爷爷,谢长柳面上终于是带了笑,不再愁云惨淡。
等谢长柳宽衣躺下,鱼公公才轻手轻脚的从寝室内退出去。
他指使人守在门口,时刻保持着警醒,不许偷懒,一旦殿内有什么动静都要及时进去查看,若是有拿不准主意儿的事儿,须及时报告主子,不准擅作主张。
谢长柳睡下的第一个时辰,鱼公公还进屋偷偷看过,人都安生生的睡着,于是便放心了,便不再来查看,哪知,等鱼公公出去后,谢长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望着香炉里飘出来的白烟,他当然知道鱼爷爷在香炉里放了东西,可……他早有准备,提前封住了自己的暗穴,就是迷药都放不倒他。
谢长柳换了一身衣服,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东宫,来到大理寺,的确受到了阻碍,他拿着从秦煦那顺来的印鉴才得以被引进去。
他提出要见华章,大理寺的主事有些为难。
“这位是杀害朝廷命官的嫌疑犯,上头有话,不准外人见。”
他赔笑着,主要是不清楚这位的身份,不敢得罪,可又不敢私自放人进去。
谢长柳双手负在背后,用余光扫视着那位主事,压着嗓子,不怒自威。
“我乃东宫府臣,是替太子来见人的,大人还是行个方便吧,不然,叫太子来跟大人您当面说?”
谢长柳把秦煦的气势学了个十成九,倒是一时吓唬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