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难道不是你默认做我的靶子吗？”沈铭心反问。她一切看似亲密的举动，苏正惟可是照单全收。别说反抗，还十分配合地表现得极其自然，哪有平时跟她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

“你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的是傻子。尹彦汐喜欢你，你假装不知道，还顺势让我做了回恶人。恶人就恶人吧，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不过我想不通，看你对她也挺好的，还帮着她劝老哥留宿。难道你对她真就没点想法？”

“收起你的危险想法，我比她大十几岁，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只拿她当妹妹。”

“那我是你什么人？朋友？”

苏正惟好似听到什么笑话，对她嗤之以鼻：“什么朋友，顶多也是个妹妹。”

“那奇怪了，都是妹妹，为什么你差别待遇。又是对眼色又是帮着说话的，这些都不提了，一进门还摸摸人家的头，眼神那个温柔呀，啧啧。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个妹妹那么和颜悦色。”

“你？怕是越对你和颜悦色你就越蹬鼻子上脸，我还是省省力气吧。争什么宠，不是说自己没那么幼稚么。”

“我就随口那么一问，谁稀罕。”沈铭心对他“蹬鼻子上脸”的说法并不否认，只一笑置之。

昨天晚上熬了夜，这会吃完晚饭一静下来就有些犯困，索性撇过头去看窗外。

高速公路上冷清得很，只有路灯一盏盏的快速掠过。她想闭眼打个盹，却又听身边的人开口。

“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她只动了动嘴唇：“没学啊。”

“那你的画……”

“嗐，美术学院学生那买的，砍了好半天价呢。”

苏正惟哽了两秒：“不愧是你……随便买幅画就让他们没话说。”

他说着，将车子在信号灯前停下来。灯光交替，像极了他从前在那间屋子里看到过的小彩灯。

那时年少，他三天两头都去尹彦清家里玩，那时尹彦清还没现在这么沉默寡言。至少在没有长辈的时候，少年还是活泼跳脱的。

尹彦清就是在那个年纪带他偷偷去过一次尹静的画室。据尹彦清所说，那间小姑姑的画室他从来都不敢随便进出，还是那次尹静不在家忘记锁门，才偷偷带着他溜进去。

与所想象的不同，那间画室很凌乱，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颜料。桌椅都是东倒西歪的，麻绳、胶带、塑料泡沫……简直就像是一件没人打理的凌乱库房，窗台上还绑着一圈毫无美感可言的彩灯，实在没什么“艺术”可言。

唯一让他感觉到美的，是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油画。那些油画大都以景色为主，山间丛林、郊野花田，都比他在童话书上看到过的还要美。

那时尹彦清还十分得意的说，将来他姑姑是要开个人画展的，到时候想要签名恐怕还得求求他。

可现实是，尹静从来没有真正的开过一个画展。

或者说，她曾经有这个机会，却在面临选择时将这个心心念念的愿望抛在了脑后，那么多得意的画作，她竟一幅都没带走……

突如其来的铃音打断了他内心的唏嘘，苏正惟接起电话，几句询问后，他朝正试图在副驾驶假寐的沈铭心道：“不好意思，看来不能送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