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己话几乎讲到后半夜,第二天,左俞在还残存一缕泡面味的房间醒来。
她习惯性在周末晚睡晚起,有时即便醒了也要强行赖到中午。今天她醒得还算早,可同样晚睡的沈铭心已经不知踪影。
睁开迷蒙的睡眼放空一会,才想起更早些时她迷迷糊糊看见对方起身,便从薄被中伸出一只脚去踩窗帘,窗帘缝隙忽的一下大开。
根本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左俞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愣了两秒。这样的天气,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于是翻身,将不知去向的某人丢去一边,继续强行补眠。
此时的沈铭心已经身处郊外。今天是中元节,从早上开始,天色就一直阴沉沉的,地面上湿湿薄薄一片,是刚刚下过的一阵细雨留下的痕迹。
沈铭心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对着眼前石碑上的照片出神。
记忆带着她回到多年前那个同样天气的夏天。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绵绵的阴雨刚刚结束,沈铭心按照以往的时间在喂养流浪狗的地方等待着与总是“刚巧碰面”的魏祎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下雨的缘故,她已经一连几天都没见到过魏祎来了。
沈铭心才不是担心魏祎的安全,她只是不能容忍扬言照料流浪狗一家的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玩失踪。
他失踪不要紧,如果连自己也没来的话,流浪狗饿死了怎么办。
自认义愤填膺的沈铭心绝不会坐以待毙,她想也没想,将给流浪狗搭的雨棚整理好后就直接杀了过去。
临近门前想起什么,又折回去到路口的摊位上买了一个西瓜。
魏祎家的院门并没有锁。甚至沈铭心觉得,这又破又老的门即便上了锁,她随便给上一脚也能踹开。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沈铭心一点也没为自己的不请自来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院子里的人正坐在轮椅上安逸的看书,沈铭心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游移到他拿着书的手上,又从他的手上游移到他的轮椅上。
那只看上去不算新的轮椅旁边,摆着几盆不知名的花,其中一盆比较大的土里插着一根木棍,有粗糙的藤叶顺着它一路向上攀爬,短短几个月就在小小的院子上方搭出天地,在阳光充足时提供一小片阴凉。
“铭心来啦。”
沈铭心的注意力从嫩绿的丝瓜藤上收回来,朝正摘下老花眼镜看她的人扬起一个笑脸:“魏叔叔,吃西瓜。”
“你这孩子,都说了来了别买东西。你赶紧搁下,这么大个瓜,累坏了吧。”
“给我魏叔叔提东西,不累。”
说是不累,沈铭心还是甩了甩被勒得发红发烫的手。“怎么刚下了雨在这看书,等下腿又要疼了。魏祎呢,也没给您拿个薄毯盖上。”
“不妨事,他在里屋歇着呢,你去找他吧。”
“我不去。我是来看您的,又不是来看他的。”
“嗯,不是找他的,那怎么眼睛总是朝里头瞥呢。”魏祎的父亲装作不懂,和蔼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您这眼神不行啊,还是把老花镜戴上吧。”沈铭心被他笑得有点烦躁,可又不能对着长辈发火,索性揣着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末了,她觉得话题说到这有点尴尬,又道:“大白天他歇什么。”
“他呀,前两天下雨帮着隔壁抢救塌了的雨棚子。那家的小李阿姨怀着孕,家里又刚巧没人在家,只能他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