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将她打横抱起,放上床榻。
望着她陷入梦乡的懵懂睡颜,他不禁伸手,细细地触碰她的眉眼。
良久,在烛火爆裂的噼啪声响中,有一道悦耳的男声微不可闻地轻叹道:“我怎会不喜……”
她不会知道,他不仅亲自出面威胁了西南州域的上百名城主大人,毁去了城主府内关于刈族的全部典籍,更是出手抹去了凡间生灵关于刈族的全部记忆。
从此以后,人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会知晓医族的过去。
这些医族的族人终于可以褪去与生俱来的枷锁,重沐光明,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而他之所以在乎,是因为她在乎。
第二天清晨,悠然在阳光的轻吻中迷蒙醒来。
该隐握住她的手腕,贴近她的额头,这一刻,她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间吞吐的鼻息。
悠然屏息,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下一刻,该隐退后,二人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距离。
“你昨晚有些发烧,我给你喂了些汤药,现在看来,你的烧已经退了。”该隐说着,为她端来药碗:“既然你醒了,就再喝一些,免得风寒反复。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酒醉后带你上九重天了。”
悠然撇撇嘴,只得老老实实地喝药。
在梨花似雪、漫天飘飞的时节,悠然和该隐向刈族的朋友们辞行。
谨和信为他二人送行。
“戴着吧,来日只要你需要帮助,我们一族定会鼎力襄助,无有不应。”谨递出信物,这是一枚青玉制成的叶子。
悠然接过叶子,摸到了叶子上面篆刻的字迹——
[一世长安,一世长乐。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刈族族长,谨留]
“山高水长,来日再会!”悠然和该隐告辞。
“山高水长,来日再会。”谨和信还礼送别。
日升日落,直到悠然和该隐的背影消逝在山林的尽头,信方才无精打采道:“哥,怎么办!她一离开,我只觉得寨子中百无聊赖,无趣透了!”
谨却摇头,语重心长地劝解弟弟道:“人生本来如此,我们所有人都生就孤独。没有谁可以陪你一辈子,信,你要开始学着如何独立,学着适应孤独,这才是人生的常态。”
信点头,却似懂非懂。
谨转过身,将那人远远地抛诸脑后。
身为族长,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人生。
她的眼底心底已经盛满了那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仙与凡,本就是不可逾越的界限。
还好,他一如既往的清醒。
接下来,他只要安排好族人的去向,就能够彻底改变刈族三百年来惨无人寰的既定命运。
从今以后,他们终于可以走在阳光下,追求他们所向往的人生。
这是他穷尽一生,也誓要完成的使命。
一年后,悠然与该隐终于回到了临水之渊。
在这里,他为她一千岁的诞辰举行了盛宴,邀请临水之渊的全部生灵来为她的降生而恣意庆贺。
这是悠然一千年来度过的最快活的一天。
只因这一晚,他在漫天星辰下,对她倾许了相伴此生的诺言。
她搂住他的脖颈,吻住了他。
下一瞬,他抱住她,狠狠地回吻过去。
这一夜,就连头顶的繁星也没有她愉悦的心情来得闪耀。
白梅籁簌,随风飘零。
她揽住他,埋首在他的颈项,柔声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就算在一起了?”
他轻笑:“是。”
她眨眨眼,望向他道:“那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他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对!”
“太好了!”悠然靠进他的胸膛:“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该隐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吻她的额头:“睡吧,我陪你。”
“嗯!”玩闹了一天的悠然在该隐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该隐看着怀中陷入沉睡的她,不禁莞尔: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又怎会晓得男女之事的内情,还真是难为她了!
不急,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会等到和她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
万籁俱静,梅香弥漫的漫天花海间,他们彼此在心底许下了一生相守的诺言。
然而第二天清晨,他就匆匆赶来她的洞府,向她辞行。
他说,他有要事必须完成。
待此事一毕,他就会回来,亲自接她再上九重天,与她结发成亲,相守一生。
他待她至真至诚,她又怎会不信他。
只是在离别的那一刻,她拉着他,不放心地问道:“你答应我,你一定会回来找我,我们一定会再次重逢!”
那一刻,他轻点她的额头,任彼此的发丝在风的吹拂下亲吻缠绕。
他说:“我承诺你,任凭岁月更迭,我们总是会再次重逢。这是神的谕令。”
“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我们终会有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