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祝仪:“???”
什么玩意儿?
私会?
她跟林景明?
好好一个王爷,怎么说瞎就瞎了呢?
祝仪极度一言难尽。
“韩王殿下,‘私会’一词实在太重,臣女担当不起,臣女不过是偶然撞见林世子罢了,何来私会一说?”
祝仪看傻子般看着韩王,把他眼瞎泼在自己身上脏水摘了个一干二净,“至于‘以拙劣借口甩开您’,更是无稽之谈,是您厌烦臣女,不要臣女跟着,还说臣女不在您面前,您反而会更自在。”
“是您厌恶臣女,是您主动赶臣女离开,怎能是‘臣女以拙劣借口甩开您’呢?”
韩王自幼身受天子宠爱,莫说旁人反驳他话,就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骤然听祝仪连珠炮发似反问,不免被噎得一滞,待反应过来,连自称都忘了都不忘记反驳,“祝四,我知你牙尖嘴利巧言善辩,我说不过你,但事实胜于雄辩,你与林世子事情被我撞见,你还有什么好说?”
“至于你甩开我,更是证据确凿,我明明叫你停下,你非但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幸而我熟识宫中路经,知你所行之路通向何处,若是不然,只怕我早已被你甩下。”
祝仪:“......”
所以这位韩王是真有病!
与天子是一脉相承病!
祝仪简直无力吐槽,但私会一词帽子若是扣下来,哪怕这个时代民风开放她也会吃不少苦头,别不说,方才那位来寻林景明五公主便会寻她麻烦,更别提本就忌惮世家武将联姻天子会如何处置她与林景明。
祝仪道:“臣女知韩王殿下不喜臣女,看见臣女便厌烦,恨不得将臣女置之死地而后快。”
“我哪有?”
韩王听得一愣,下意识便反驳。
祝仪眼皮一跳。
——少年,你不对劲啊。
说好对她厌恶非常,看见她就很烦呢?
这一副看她着急比自己都着急模样很不对劲啊。
难不成这位王爷是傲娇属性?
嘴上说着讨厌她,其实心里并不这样想?
祝仪想了想初见韩王场景。
少年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绣金武服,意气风发与天之骄子几乎被写在脸上。
当然,他也确有骄傲跋扈资本,天子最宠爱皇子,能为他废太子而改立他那种,这样偏宠让他无论对上谁都是底气满满。
被人冲撞了,磕个头便能了事,这种事情在他世界里属于格外开恩,不识好歹是她,不仅没让自己阿爹阿娘来请罪,还“倒打一耙”诬赖他对郡守下手,饶是这样,他依旧没有让属下对他们下黑手,反而听从亲卫首领话,一路追过来帮她。
虽说是亲卫劝诫他才这般做,但作为一个天子最宠爱皇子,他若不想做事情,亲卫哪怕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做。
可见他对她确没有恶意。
就是被宠坏青春期少年郎,嘴巴又有点贱,心里想办好事,可惜长了一张嘴,好事也能给办成坏事。
就如今天。
一口一个厌恶她,可当她真走了,他又忍不住叫她,叫她她不理,便又追出来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跟另外一个男人在说话,这种事情无论摊在谁头上,谁心里都会发堵,更何况这位还是连皇后与太子都要敬他三分韩王殿下。
以己度人,祝仪有点明白韩王心理了。
但明白归明白,韩王这张破嘴她是真烦,她选择——治治他。
“没有?”
祝仪转过脸,冷声一声,声音凉凉:“若是没有,殿下为何一见臣女与林世子便扣上一顶‘私会’帽子?完全不顾臣女与林世子相隔甚远,说话都要靠喊局面?”
“京中士子多风流,此事若是被人传了出去,林世子也不过被人打趣儿几句罢了,但臣女呢?臣女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诬陷‘私会’,世人会骂臣女不知廉耻,毫无教养,不愧为出身武将之家莽夫之女。”
不知人心险恶韩王震惊之下睁大了眼,“这,这么严重吗?”
余光看到韩王模样,祝仪差点笑出声,指甲掐了下指腹,堪堪忍住了,故作严肃继续道:“不然呢?”
“臣女名声,乃至阿爹阿娘名声全被此事带累,更有甚者,还会有御史借此参阿爹阿娘。”
祝仪气鼓鼓看着韩王,几乎把韩王就是故意针对她们家心思写在脸上,“都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连自己小家自己女儿都管教不好,又谈何做天子重臣掌邺城之兵呢?”
“韩王殿下厌恶臣女便厌恶臣女,何必把此事夸大祸及臣女父母呢?”
韩王脸色一白,手指攥了下掌心,“祝四,我没有这层意思。”
“殿下不必如此,殿下是君,臣女是臣,殿下一切都是对。”
祝仪阴阳怪气道。
“你,你别生气啊。我只是,我只是看到你与林景明在一起生气罢了。”
不知是终于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可能带来后果,还是见祝仪面色温怒所以改变了自己态度,韩王走上前,抬头看了眼祝仪,又很快收回视线,语气比刚才和缓很多,“祝四,我是为你好,林景明是我五姐看上人,你若与他走得太近,我五姐会寻你麻烦。”
极其直白话让祝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知道韩王心机远不及淑妃,也知道韩王是个憨憨,但憨憨到这种程度,傻白甜到这种程度人,是怎么被淑妃养出来?
“殿下多虑了。”
林景明从竹林里走出,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祝仪,忍不住笑了一下,“臣与祝家女郎并无旖旎情分,不过是偶然得见罢了,至于‘私会’,更是无稽之谈。”
“殿下乃天潢贵胄,锦衣玉食呼奴唤俾,自然不知流言蜚语可以毁了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
韩王摸了一下鼻子,终于想起了自己自称,“我,本王确不知。”
“似方才话,殿下以后万不可再说了。”
林景明余光瞧了眼祝仪,笑着嘱咐韩王。
“知道。”
韩王眼睛瞟着祝仪,干脆答道。
祝仪看得疑惑。
林景明不是不愿意尚公主么?怎会与韩王关系这般好?而且似乎不止与韩王关系好,韩王还愿意听他话,完全不觉得被说教,自然而然便应下他话,毫无天家皇室架子,仿佛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一般。
而林景明对韩王态度,也是颇为玩味,躲避着对自己热情五公主,却对五公主弟弟韩王这般温和,怎么瞧怎么有猫腻。
祝仪看看林景明,又看看韩王,很快,她明白了林景明对韩王特殊——与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天子淑妃相比,简单韩王是宫廷里清流,虽然有着天家皇室骄矜跋扈,但他听得进别人劝诫,更知道知错就改,再对比一下不是在搞骚操作,就是在搞骚操作路上皇帝,再想想喜怒不定不得人心太子,韩王这些缺点根本不算缺点,作为一个没少被天子太子折腾世家子,林景明简直不要太待见韩王。
哪怕韩王非嫡出,哪怕韩王生母是淑妃,哪怕韩王姐姐是整日里缠着他五公主,但与疯子组合天子太子相比较,这些都不叫事儿。
而那位骚操作不断天子,似乎也乐意见成这种事情发生。
天子心思不难猜,世家与州牧坐大事情在他这一代解决,下一代帝王不需要铁腕手段,甚至不需要太精明,那些世家与州牧被天子收拾得只剩下一口气,再不可能出现与天家分庭抗衡局面,韩王只需稍稍给他们一点好脸色,便能把他们感动得痛哭流涕誓死报效——无他,狗比天子真太狗了,活生生把一个小毛病很多韩王衬成了圣母白莲花。
天子对淑妃果然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