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密集的箭雨洒向他们的头顶,来自城下的破甲箭对双方的将士一视同仁,钻进铠甲中,或者穿过暴露的肉体。姜小山一声闷哼,一只破甲箭破开铁甲钻入他的背部,他身体一僵,大声骂道:“可恶。”再次举起手中的铁锤,却感觉变的异常沉重。又有三只箭矢钻进他的铠甲中,姜小山口中的鲜血喷出,铁锤掉落在地。
迪炙渠幸灾乐祸的大笑,笑声还在空中回荡,一只箭矢从他头盔的左侧钻入,将他的头同头盔紧紧的连接在一起。就这样,迪炙渠带着凝固的笑容一头栽倒在地,接着,姜小山也倒在了他的身旁,又是一阵箭雨袭来,两人的身上插满了箭矢。
何成德翻身滚到城墙的死角,凄厉的大声吼道:“防箭。”血已经顺着肩头铠甲缝隙渗了出来,城头上的将士们急忙用盾牌护着身体,连滚带爬的寻找躲避箭雨的地方。
而刚才双方还激烈交战的这段城墙上,如今空空荡荡,满地都是插满箭矢的尸体。而这里立刻成了敌人突破的重点,攻城梯一个挨着一个搭上了这段城头,城下是密密麻麻向上爬的敌人。
藏军谷战役,贺老歪和谢晓云立下了战功,可惜他的断臂无法再接上,何成德找过他很多次,他拒绝离开一线军团。后来贺小五的出现,并带来了外面的军情,也让他见到了虎家俩兄弟。由此他升为校尉军官,手下一千多个弟兄,这次分配给他们的任务是驻守武凤关北门,听着南门喊杀声四起,他的副手谢晓云急急忙忙找了过来,焦急道:“老歪叔,南门的战事很紧啊。”
不知污凌关的战事怎么样了,贺老歪收回远眺的目光,不置可否的回道:“等命令吧。会用上我们的。” 他将那份担忧深深压在心底,对于贺小五执意要跟随虎家俩兄弟杀向污凌关,他这个当爹的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污凌关的战事怎么样了?” 谢晓云看出了他的心事。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话间,远处一名士兵举着小旗子急急赶向这里,该我们上了。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当贺老歪和谢晓云带领着军士们赶到南门,敌人正要攀上城头。贺老歪情急之下,大声命令道:“快,用尸体将他们砸下城去。”
军士们开始搬运敌方的尸体,顺着搭在城头的攻城梯丢了下去,城下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贺老歪悄悄的伸出头,向下瞄了一眼,攻城梯上的敌人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呻吟翻滚着。不远处,敌方的箭阵在城下再次聚集。
贺老歪大声吼叫道:“防箭。”
很快,第二波敌人在一阵箭雨后,再次开始攀登城墙,面对如此密集的进攻队形,贺老歪只能再次使用城楼上的尸体防守了。但在不久后,传来了谢晓云的声音:“没有敌人的尸体了。”
“砸,所有尸体都往下砸。” 贺老歪大声命令。
“兄弟,对不住了。”不少虎门将士抬起同伴的尸体丢下城的时候,都小声的说着这句话。
处在昏迷中的何成德感觉有人正将自己抬起,带动身上的箭伤,不禁呻吟了一声,隐约中感觉耳边传来一声惊叫,然后,自己又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这反而让何成德的意识恢复了一些。模糊中听到有人喊道:“头,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再次清醒的时候,看清了面前的脸,正是贺老歪和谢晓云。贺老歪堆着笑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何将军,敌人已经被我们打退了。”
“防箭。”何成德下意识的回道。
“快,防箭。” 贺老歪连忙大声向着已经躲在城墙死角的军士们喊道。
何成德挣扎的站起身来,看向城外,远处的高山隐约可见。城下的敌人正在救治受伤的同伴,这才想起姜小山所带领的虎门甲士,忙问道:“姜小山呢?伤势如何。”
“已经阵亡了。” 贺老歪道,“城楼上的重甲将士都阵亡了。”
“好生收殓。”何成德暗自伤感道。
“嗯。”贺老歪支支吾吾起来,“当时,情况非常紧急,敌人马上就要攻上来了。”
“然后呢?”何成德回头瞪着贺老歪问道。
“我把他们都当成滚木了。” 贺老歪硬着头皮回答。
“你…”何成德一时气结,回想自己昏迷时,被人搬起又丢在地上,“你们也想把我当成滚木丢下城去吧。”
听着上司怒不可遏的口气,贺老歪坦荡的点头。
“贺老歪,贺老歪。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剁了。” 何成德泄了气,“好好守住城头。”
“遵命。”
何成德寒着脸离开。
一整天的拼杀下来,伤亡极其惨重,能守城的将士只剩下不到一万人。
贺老歪率领属下正在城头上救治伤员,收罗武器,望见裹着绷带的何成德后,忙缩了缩脖子,准备开溜。
“贺老歪。” 何成德叫住了他。
“何将军。”
看着这个少了一个胳膊,神情淡然的老兵,何成德放缓了语气,“明天可有把握?”
“难。他们使用我们的弓弩和箭矢, 导致我们的伤亡很大。”贺老歪摇头总结道,“我们需要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