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您说,海上的海匪清剿完了?”苏子夜眉头紧皱,拦了一下老者:“可是,据我所知,如今海上还有海匪出没。”
“那不是匪,是...”老者浑浊的双眼盯着苏子夜:“想必你也知道郑福同了吧。”
苏子夜点头。
“一个好人啊,谁家有灾有难的,都会过来帮把手,他最初不是牛头村的人,而是后来搬过来的。”老者拄着拐杖坐在了石头上:“可这世道,好人没好报啊,多年来,他家愣是没添个一男半女,为了不让郑家绝后,没办法才去收养了一个,你说怪不怪,就这样过了四年,他娘子就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你不知道啊,可把他高兴坏了,那是大摆宴席啊。”
苏子夜没有打扰老者,安静的听着。
“村里的人都在想啊,这有亲儿子了,会不会对那个养子不好啊,可是,他们都错了,这有了亲儿子,郑福同对那个养子更好了,逢人便说,这养子是个福星,有好吃的,一定是那个养子先吃,慢慢的,两个孩子都大了,你别说,这兄弟俩的感情是真好,那时候郑福同在府兵里当了一个小官,想把郑云也弄进去。”老者抬起头:“哦,也就是那个养子,谁知郑云想也没想的就给拒绝了,想要把这个机会留给弟弟,他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直到有一天,郑家去了五个人,一切都变了。”
老者双手紧紧的篡着拐杖,沉默了半晌说道:“等有人发现的时候,郑家一家五口,全被杀了。”
“不是说海匪干的吗?”
“海匪,海匪太初三年就死绝了,哪里还有什么海匪。”老者有些激动的回了一句。
苏子夜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皱眉看着老者问道:“你把这些事说的这么清楚,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手里有证供?”
“牛头村除了那些待哺的婴儿,谁不清楚,证供,你还要什么证供,那五个人去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戎衣呢,郑福同是谁啊,他是录事参军,那些人的勾当,他最清楚不过了。”老者看着苏子夜回应道:“也因此,他们家才遭了灭门之灾,牛头村所有人也都被撵了出来。”
“义庄的灵堂里,有一个空白灵位,他是谁?”苏子夜皱眉问道。
“郑福同的亲儿子,郑柯,当年收尸的时候,只有四具,郑柯的尸体不见了。”老者叹息着回了一句。
苏子夜沉默。
老者给苏子夜说的所有话,其实就是让苏子夜相信八个字,穿衣为兵,脱衣为匪。
苏子夜最初以为,顶多是太原府的府兵里有人跟海匪勾结,可是现在...
“你究竟是什么人?”老者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盯着苏子夜问道。
苏子夜斟酌半晌,起身冲着老者说道:“长安大理寺少卿,苏子夜。”
“王致敬替牛头村二百一十五人,求大人,帮帮我们。”老者说着就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去。
苏子夜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了老者:“老伯,快快起来。”
“大人,我们牛头村的人,在这座山上,足足待了五年,五年,这里并不是家啊,连上个坟,我们都找不到地方,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五年?十年?所以我们只能广撒网,如今终于等到了,大人,求求你救救牛头村,五年来,死在这座山上的人,没有一个眼睛是闭上的,有生之年若是能回到家,死了,眼也可以闭上了。”老者死死的攥着苏子夜的手,双眼含泪的看着苏子夜。
苏子夜看着老者,沉默了半晌,冲着老者说道:“老伯,我试试吧。”
“你答应了?你能查?”
“老伯,我不瞒你,我只能说,我试试。”苏子夜非常坦诚的回了一句。
“好,好啊...”老者听到这话,浑浊的双眼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