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藤湘竹巧裁将,珍重琼华出尚方。四海清凉初拜赐,一时怀袖摠生光。最怜明月难捐弃,即有仁风可奉扬。真觉自天题处湿,墨痕狼藉露华香。哈哈哈!好诗!好字!”
丁伟抬头看着坐在一旁品茗的尤瑜,开心地说道:“文征明的这一幅《剡藤湘竹巧裁将》气势连贯,章法有度,确实是他晚年所创作的珍品。难得!难得!小尤,你是怎么得来的?”
“呵呵,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从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手中淘换下来的。”尤瑜将茶杯放下,微笑着说道,“文征明书画造诣极其全面,诗、文、书、画无一不精,无愧为明朱王朝‘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不过其仕途坎坷,最高只做到翰林院待诏,相当于首长身边起草稿子的贴身秘书。所以我本来不想将这副字画送来的,生怕这股子失意潦倒的穷酸气息冲撞到了大人如日中天的洪福运势。可最近我手中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尖货,只好带着这幅字上门拜访了。”
“不存在,不存在!我历来不信这些!”丁伟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虽然这文衡山命途多舛,令人嘘唏。可也正是仕途的坎坷磨掉了他生命中的棱角锐气,使得其作品温润秀劲,稳重老成,法度严谨而意态生动,刚好符合鄙人一贯的工作作风。送得很好!送得很妙!哈哈哈哈!”
尤瑜看着丁伟得意的样子,会心一笑,随手从名牌手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纸盒子,放到后者的书桌上说道:“只要领导满意就好!这是下个月的‘天使丸’,请大人笑纳。”
“嘿,你也真是能掐会算,每次都是卡着时间来送药。干脆一次送个半年的量过来,免得跑上跑下,自找苦吃嘛!”
丁伟伸手将药盒拿在手中,熟稔地抽出整板“天使丸”放进外衣右手口袋,有些埋怨地看着尤瑜。
“草!老子要是提前把半年的量都送了来,还能有这么多的机会见到你吗?”
尤瑜在心中嘀咕两句,一脸为难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天使丸’得来不易,我每次都是通过好多的关系才弄到这么一两盒。听说这东西如今在西都城的黑市里基本绝了迹,有钱都没有地方买呢!哪里还能搞到半年的量哦!”
“嘿嘿!行啦,行啦!知道你小尤为人仗义,处处都想着你丁老哥。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丁伟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子,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
“嘻嘻,就知道瞒不过大人您的法眼!”尤瑜赶忙走上前去,谄笑着给丁伟上了一根香烟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航空航天的玩意儿,老早就想去西飞集团总部好好参观一下了。可这种军工单位没有特定的关系好像还真不容易进去。所以我就想麻烦丁州长帮忙打个招呼,圆了孩子的一个小小梦想。”
丁伟眯着眼睛瞄了一下尤瑜,吐出一口青烟说道:“据我所知,西飞集团是有对外开放的军事博物馆的,只要买张门票都可以进去参观吧?”
“嗨,那个博物馆在孩子去年六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去看过了,全是一些淘汰下来的老古董。”尤瑜坐回了位置说道,“现在我们家小崽子已经上中学了,因为这个兴趣爱好,天天缠着我,让我想办法带他去看西飞集团新研发的战斗机。我实在被这小王八蛋磨得受不了,这才求到大人您这儿来的。”
尤瑜见丁伟一直在吞云吐雾没有吭声,干笑一下,用手包拍了拍大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这件事情让丁州长为难,那就算了。孩子嘛,都是脑子一热,图个新鲜。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无非是想尽可能多地给小孩更好的教育机会。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兴趣爱好是最好的老师!就像丁州长您一样,如果不是对笔墨丹青如此着迷,大人您也不会有这么高的艺术成就!我尤瑜可能就不会时不时地拿着这些玩意儿来向您请教,请您鉴赏啦!您说对吧?”
“嘿嘿嘿!行啦!别给我戴高帽啦!你小子那点小九九我能不知道?说得好像我今天不答应下来,你这个滑头鬼就再也不登我丁伟家的大门似的。”丁伟将只抽了几口的奢侈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笑道,“西飞集团属于国家一级保密单位,平时都是承接一些绝密级项目的科研生产任务,确实不易沟通。我虽然是巴蜀州的副州长,可人家不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这样吧,回头我让吴秘书和西飞那边联系一下,至于结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行行行!有您这句话就行!只要您开了金口,西飞肯定给这个面子的!”
尤瑜见丁伟居然答应帮忙,欢喜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开心地跑到丁伟身旁端起茶杯,殷勤地拿到饮水机前为后者续上了茶水。
“哈哈,你小子啊!真是个人精,那张臭嘴能把死人给......”
“笃、笃笃......”
丁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进来!”
“丁州长,外面有个自称童兴怀的男人想见您。”保姆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来问道。
“嗯,让他进来吧。”
“是。”
“嗯?童城主找您有事啊?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了!”
尤瑜听说童兴怀来了,立马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包,准备离开。
“对!我约他来的,有点私密要谈。你先走也好,参观的事情我会让吴秘书联系你的。”
丁伟将桌上文征明的那副《剡藤湘竹巧裁将》小心翼翼地卷起系好,动作温柔地放进书桌旁青花瓷的书画缸里。
“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尤瑜点点头,夹着手包便往门口走去,刚拉开屋门就撞见了准备敲门的童兴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