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婆子事先倒了火油,故而屋里起火很快,只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步云霓曾经被烧过一次。
那种被烈焰炙烤,周身剧痛,几乎要窒息而亡的经历她至今都未曾忘记。
正因有过这么一次经历,此刻的她却异常冷静。
她微笑看着李婆子,根本不怕四周燃起的火焰,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如同琉璃珠,淬着冰冷的光。
“李管事,你若是同我说实话,我就救你出去。”
“是谁要害我。”
李婆子吓得浑身颤抖,她浑身瘫软一动不能动,只有那双睁大的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步云霓打得很准,既不让她昏迷,也让她动弹不得。
李婆子张了张嘴,口里发出咳咳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火势越来越大,外面也渐渐传来哭声叫声。
步云霓面色微变,她伸出手,死死掐住李婆子的脖颈:“快说,不说我就走了呢。”
李婆子所躺的这个罗汉床也烧起来。
钻心的疼爬满她四肢百骸,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几个字。
“是,是,胡妈妈……”
步云霓才不信呢,她冷笑道:“胡喜来?她杀我做什么?疯了不成?”
“李管事,死到临头都胡说八道呢?”
李婆子浑身颤抖起来,最终,她才低声说:“小姐,奴婢错了,你放了奴婢,出了火场奴婢告诉你。”
死到临头还要骗她。
“是步云歌吧?”
李婆子惊惧地睁大了眼睛。
步云霓看着她,火光照在她脸上,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多谢李管事的回答。”
“李管事,你自求多福哦。”
说罢,步云霓直接起身,在李婆子惊恐的眼神里,快步退到了房门边。
为了自己能逃跑,李婆子并未锁好房门,她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她以为给她下了迷魂散就万无一失,自觉算无遗策,然而事到临头才发现,她才是那个自投罗网的鸟雀。
李婆子拼命挣扎起来,因为疼痛,因为求生的本能,因为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恐惧。
可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呜呜呜呜呜……”李婆子只能拼命出声。
但那声音跟灼灼燃烧的火焰,跟劈啪作响的房梁一比,根本不堪一击。
步云霓站在堂屋里,听着外面清禾和红穗的痛哭声,听着下人们的劝阻声,听着他们喊叫着要水,要救,小姐还在里面。
可除了清禾,也没人强硬着要冲进来救她。
步云霓用早就打湿的帕子掩住口鼻,她选了一块火最小的地方,目光紧紧盯着颤颤巍巍的房梁。
一吸,一呼。
屋里烈火焚烧,浓烟滚滚,滚烫的热浪裹挟着浓烟,从四面八方向步云霓席卷而来。
她却强撑着没有走。
她的目光一半在房梁上,一半在罗汉床上,整个人专注极了,耳中也在听着李婆子的动静。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