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眼睛很尖,他们说的话声音太低,都听不见,但看口型,衙差说的应该是:“放心,今日就好。”
大概在说这案子今日就能结案。
衙差让一名女帮工扶起女子,道:“郑娘子,我们来问一问下午的情形,你说一遍。”
郑娘子低着头,反复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嗫嚅开口。
“中午的时候,二郎又出去吃酒了,他一般都去拐角处的那家面馆,一碗素面一壶酒,差不多是二十文。”
郑娘子絮絮叨叨:“那酒不贵,也就喝个味道,所以我也没拦着。”
最里面那家卖芝麻糖的铺子,是个女子开的,她听闻便忍不住嗤笑一声。
“哪里是你没拦着,你是被打怕了,拦不了,”那老板娘恨铁不成钢,“我早让你和离,你就是不听,以你的本事,干什么不能赚钱?何苦每日还要养着这个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动手打你的畜生。”
那老板娘显然是个暴脾气,这一说就收不住。
管事的满脸是汗,忙上前劝她:“我的姐姐,您可别裹乱了,少说几句吧。”
衙差倒是若有所思:“这位娘子,你是说他们夫妻有矛盾是吗?”
老板娘一下子就卡了壳,说不出话了。
步云霓看到站着的郑娘子微微抬起头,露出脸上被打的巴掌红痕。
那应该是方才死者弟弟打的。
她站在那,瘦得仿佛一缕烟,身上一点肉的都没有,整个人是虚弱的苍白。
“是,我是怕他,怕他打我,所以我不敢拦着,但我真没杀他。”
“有他在,我这铺子就安全许多,没有人敢来闹事,”她哭了起来,“再说,他也不是那么坏心的人,晚上会帮我收拾铺子,会跟我一起做胭脂,我做饭不好,他还会偶尔给我做些饭菜,我们过得也还行。”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语气不由温柔了下来。
衙差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一下今日下午的事。”
郑娘子微微一顿,然后才哑着嗓子说:“中午的时候二郎回来,瞧着倒没那么醉,他就说心口不舒坦,我就让他去里屋躺着。”
“今日运气……今日客人多,我一直在外面忙,以为他睡了,就没进去看。”
说到这里,郑娘子慌张了一下。
“我中途出去过。”
衙差皱眉,道:“你去哪里?”
她嗫嚅道:“我去如厕……我们这小铺子是做胭脂生意的,若是让人觉得里面有异味总归不好,都是去拐角的厕房如厕,我今日肚子不适,去了两次。”
“第二次回来没多久,小叔就到了。”
衙差点点头,他思索片刻,对管事低语几句,管事就领着个帮工走了。
步云霓低头思索,裴寂就仿佛个场外讲解一般,适时开口:“他去面馆问中午的事了。”
步云霓:“……”
步云霓抬起头,认真看向裴寂:“公子,多谢你讲解。”
裴寂觉得她很有趣。
明明一肚子心眼,却总是满脸单纯,似乎什么都不懂。
“那小姐觉得,是谁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