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思索片刻，抬头看向裴寂：“她若当真想杀周二，不会在此时此地动手。”

话说一半，步云霓顿了顿，又一副惋惜样子：“真可怜啊，我想帮帮她。”

裴寂折扇收起，偏过头看她。

他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可看她的目光却少了几分虚伪：“小姐可否说说你的看法？”

步云霓知道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认出了他，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偶遇不过见面点头示意，此地又是异乡，他们两个一个娇弱可怜，一个温文尔雅，那不过都是展露个世人的一层皮囊。

用针一戳就破了。

可郑娘子是一条命，她若是进了大牢，即便最后洗清冤屈，出来又如何过活？

若她当真是凶手，那么杀人偿命，无可厚非，但她若不是呢？

步云霓收敛起眉眼间的怯懦可怜，她抬眸看向裴寂，声音很平稳。

“她若真想杀周二，不会让他死在铺子里，不夜城这么大，随便弄个意外，就当他是吃醉酒摔跤而死，也无可厚非，”步云霓声音不高不低，只能让清禾和裴寂听清，“现在周二是死在胭脂铺里的，她作为被丈夫打骂多年，任劳任怨的妻子，自然成为了杀人嫌疑人。”

“若真是杀手，一定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裴寂认真听着她的话，问她：“那你觉得周二是因何而死？”

步云霓问：“公子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中毒。”

中一种可以让人心脏抽搐，状似心绞急症的毒。

前世时姨婆教导她许多，关于毒药也简单讲过一些，其中就有一种毒，姨婆特别交代过她。

“你别看园子里的夹竹桃漂亮好看，可它有毒，若是把叶子和花朵晒干磨粉，吃多了就会死人。”

步云霓想到这里，仰头看向裴寂：“公子，方才在不夜城门口时你可看到了花园？”

“看来小姐涉猎颇广，对毒物也略知一二。”

步云霓没有听他打趣，但明白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毒，就是在不夜城门口随手就能取来的夹竹桃。

就在此时，郑娘子的哭声响起：“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你们放过我吧。”

衙差根本不顾她的哭喊，就要上前给她戴上手铐，把她带回遂宁府衙。

裴寂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叹了口气。

再抬头时，他眼睛里才有了真正的笑意。

他上前半部，同步云霓之间只有一拳距离，耳后他微微低下头，紧紧盯着步云霓的眼。

两个人的呼吸不自觉便交缠在了一起。

“同小姐见礼，在下姓裴，名寂，”裴寂主动自报家门，“今日良心不过，特地出手相助，小姐不用感谢我。”

说罢，他看着步云霓浅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