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衙差哪敢说他一个不字,不说定国公世子,光是大理寺卿的公子,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他点头哈腰:“裴世子屈尊降贵莅临指导,是小的的荣幸。”
裴寂看了一眼郑娘子,然后才道:“仵作不能立即赶到,但也不能如此简单明了断定案情,在本案里,其实另外两人的嫌疑比郑娘子还大。”
“赵衙差可能不知,一般心绞急症而亡是不会呕吐的,但若周二呕吐,那他很有可能是中毒而亡。”
此话一出,四周哗然。
裴寂的目光错开郑娘子,直直落到了蜡烛老板身上。
裴寂问郑娘子:“郑娘子,你来说,隔壁的蜡烛老板可有还你们家的钱?”
“还了,”郑娘子下意识回,“换了本钱,但利息没还。”
蜡烛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多少利息?”
随着他的询问,郑娘子的眼睛里渐渐浮起神采。
她强撑着站直身体,有些踟蹰,却还是看向了蜡烛老板。
“还欠二两银子。”
一共三两本金的借银,不过半年光景,就翻到了五两。
这可真黑。
蜡烛老板咬紧牙关:“那又如何?”
裴寂淡淡笑了:“不如何。”
“但这足够作为你杀人的动机了,”裴寂淡淡道,“周二假惺惺接了你三两银子,帮助你度过难关,但却狮子大开口,要你巨额的利息,你偿还不上,杀人了事,也很正常。”
蜡烛老板咬紧牙关:“这位公子,你休要血口喷人。”
此时管事刚好回来,本来要同赵衙差禀报,但赵衙差却让他直接同裴寂交代事情。
管事虽然茫然,但眼睛尖,一眼就分辨出裴寂不是普通人,立即便道:“面摊老板说,今日周二没有要酒,他自己带了一壶酒。”
裴寂的目光落回了蜡烛老板身上:“周二是中毒而亡,这个仵作一检查就能分辨清晰,但那毒药在不夜城里随处可见,说是郑娘子所为也无可厚非。”
“若是遂宁的明府大人心细如发,定会等了解案情之后,让人询问面摊,酒铺等地,看看是谁买的酒。”
“隔了一两日,这肯定就查不清了,最后不过就是无辜者殒命,杀人者逍遥法外。”
“但现在,一切肯定能查。”
裴寂的言谈之间,仿佛把事发的经过都看得清清楚楚。
蜡烛老板面如金纸,满脸都是冷汗。
“你没有发现,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裴寂的声音清冷,却分外笃定,他这一句话,让蜡烛老板下意识抖了一下,冷汗从脸颊上滴落衣襟上。
他不自觉开口:“什么?”
裴寂看着他:“若是你把那酒壶放在周二家,根本不会暴露出你自己,但你太心虚了。”
“你跟周二夫妇做了两三年的邻居,对他们家如数家珍,这铺子狭窄逼仄,不隔音,有些事你能听见。”
“所以你一定知道,每当周二吃了酒,回去之后一定倒头就睡,这也是郑娘子难得的清闲时光,她一次都不会踏入里屋。”
“这是你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