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娘子瞪着那双浑浊的眼,一进来就死死看向了慧心,很明显在怨恨她把自己卖了。
她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挣扎,以宣泄自己的怨恨。
步无隐在外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的,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倒是不能姑息,见钱娘子一点都不知道错,便道:“掌嘴。”
侍书便亲自上前,伸出手,啪啪打了起来。
他是个少年郎,手劲儿很大,没两下就把钱娘子打得满脸肿胀,满是红肿的淤痕。
钱娘子一下就被打蒙了。
知道她口角渗出血来,步无隐才道:“好了。”
侍书这才停下,往后推开,默不作声。
步无隐看向周妈妈:“你来审问,裴世子,还请你做个见证。”
事关九清神母谋财害命,那是公差,当然由裴寂来审问,但事关钱娘子,那就是永安伯府的家事,自然有内管家来审问。
裴寂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笑道:“好。”
周妈妈上前,从钱娘子口中扯出封口布,见她已经被打的没了那股子精气,便问:“你为何要害二小姐?”
她这话直截了当。
钱娘子已经被慧心认出来了,便没什么不好认的,便道:“因为我恨柳姨娘。”
她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周妈妈问:“你恨柳姨娘,为何要去害二小姐?”
这也是步云霓不解的地方。
“我想让柳姨娘尝到跟我一样的痛苦。”
钱妈妈眼睛通红,她满口是血,说出来的话都含着血泪。
“当年我刚同夫君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谁料夫君为了替府中办事,意外而亡,我便成了寡妇。”
这事之前彩鸳也打听到了一些,步云霓现在想来,估计当年的意外肯定跟柳姨娘有关。
果然,钱娘子继续道:“当年是因为柳姨娘家中报丧,柳姨娘有孕不便回家披麻戴孝,伯爷就让我夫君代劳,就是那一次,夫君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我们天人永隔。”
“这是其一。”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落到了步云霓身上。
“那时候我还在老夫人身边当差,腹中还有我跟夫君的遗腹子,就因为给柳姨娘端茶的时候没端稳,柳姨娘就哭着说我要害她,老夫人便让我罚跪。”
“我跪了大半日,之后便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就小产了。”
钱娘子一边说,一边哭:“因为柳姨娘,我没了夫君,没了孩子,这一辈子都毁了。”
她含着泪,怨毒地看向了步云霓。
“我为何不能害她,为何不能恨她?我要让柳雪兰也尝尝我的痛苦,我要让她也失去孩子,失去唯一的指望。”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钱娘子显然已经疯了。
怨恨,痛苦,常年啃噬着她的心,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什么都不在乎。
步云霓听到这里,只能叹了口气。
钱娘子是可怜,但钱娘子的偏执和怨恨,都不应该冲她来,她是这里面最无辜的那个人。
钱娘子只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既想报仇,又不敢惹怒步无隐,所以就选了个最无辜的步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