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无隐心里明镜似的,他怎能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可谁能想到归隐多年的公孙谊会出山?若没有公孙谊,谁又能认识这首诗呢?
步无隐只能再度磕头行礼:“臣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他已经请求了三次责罚,态度极为诚恳了,永康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却轻声一笑。
他的笑声很轻,很浅,浅浅一声,却听得在场众人心中一个激灵。
但笑过之后,永康帝的面容忽然和煦起来。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步爱卿倒也不必太过担忧,但儿女教育还是要好好做,万万不能敷衍了事。”
步无隐似乎松了口气:“谢陛下宽宥。”
永康帝哈哈一笑,大殿上的气氛立即便轻松下来。
“虽说不是大事,可也要责罚,”永康帝话锋一转,笑着说,“便罚爱卿俸禄一年吧,以儆效尤。”
子不教,父之过,永康帝不可能去责罚一个十六岁的闺阁少女,便只能去责罚父亲。
步无隐简直感激涕零:“陛下仁厚,臣铭感五内。”
事到此处,算是结束了。
立即就有宫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步云歌,直接把她送回原本的位置上,而她那幅丢人现眼的画作,也立即就被收了起来。
崔皇后适才笑了:“陛下,现场这么多精美的作品,臣妾左看右看,还是最喜欢步二小姐这一幅。”
永康帝眉头舒展,看着崔皇后舒心一笑:“还是梓潼深知朕心。”
“老师以为呢?”
公孙谊已经看过了所有的作品,此刻正在仔细看步云霓的盛世歌。
方才他跟皇帝陛下已经夸过一次了,此刻再看,却有别的感受。
公孙谊认真看过,才回答永康帝的画:“这幅作品非常用心,底布是华南道的竹青浣花缎,绣法是华南道的淮安绣,字则是特地请的小谢所书,整个作品几乎是一气呵成,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流畅自然。”
“小谢的字相隔十八载,如今心境不同,国力自然也不同,这幅万民书重新写来,有一种大气磅礴,闲庭信步的自然,仿佛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如今只剩下国泰民安,再无灾厄。”
“步二小姐对这幅作品是有很深刻的理解的,把作品内外的全部细节都呈现了出来,是一幅非常亮眼的开门佳作。”
果然懂行的人来看,一眼就能看出其优点来。
永康帝也很喜欢这幅作品,不光寓意好,作品佳,更重要的是这幅作品非常应景。
永康帝再度大笑起来:“老师说的是,每每听老师点评作品,学生都觉得受益良多。”
时隔多年,永康帝同公孙谊说话,也一直都以学生自称。
公孙谊看完作品,又去看步云霓。
步云霓同方才的步云歌明明是亲姐妹,可在公孙谊的眼眸里,这两姐妹并不相似。
不是长得不像,是气质迥然。
公孙谊慈爱地笑了笑:“孩子,这作品不错。”
步云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绯红的脸颊染红了她的眼尾,让她看起来更娇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