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跟在松庭身后,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面色苍白,脸颊泛红,正病弱躺在床榻上的裴寂。
屋里燃着静神香,可步云霓还是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步云霓的脸也刷地就白了。
松庭见她如此,不知道为何,在担忧之于,竟然难得生起一股欣喜来。
瞧这步二小姐的模样,看她今日的行事,也不像是对世子无动于衷的样子。
松庭低声道:“小姐,昨日世子昏迷之前,还叮嘱小的一定要盯紧府上的暗卫,为的就是小姐的事。”
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床榻边。
松庭麻利搬来一把椅子,道:“昨日大夫就给世子看过,只要解毒,世子就能醒来,可到了今日,世子却依旧没醒。”
说到这里,松庭又沉下脸来。
“小的们如何唤世子,世子都没动静,左思右想,小的才托方掌柜把小姐请来家中。”
“世子最惦记的就是小姐的事,说不定小姐同他说说话,世子就能醒来了。”
步云霓的目光一直落在裴寂紧闭的眉眼上,少倾片刻,才低声开口:“世子中的是什么毒?”
“叫见血,只要伤口染上这种毒,就会血流不停,必须要解毒才能渐渐愈合。”
这种毒,听起来不像是会让人昏迷的。
步云霓又问:“世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一次,松庭顿住了。
片刻之后,松庭才低声道:“小的也不知,小姐同世子说说话吧。”
说罢,松庭躬身退下了。
一时间,卧房里只有坐着的步云霓和躺着的裴寂。
裴寂比步云霓高一个头,平日里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步云霓总觉得他是那么高大,让人不自觉想要依赖。
他肩膀宽阔,圆背蜂腰,身形颀长,是玉京中人人都想要嫁与的翩翩状元郎。
他也总是那么淡定从容,仿佛无所不能。
但是此刻,步云霓看着他那么苍白病弱躺在床榻上,忽然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高大了。
他也不过是个刚刚弱冠的青年罢了。
一时间,步云霓心里翻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在这股心疼里,又有着些微的酸楚。
他能在陛下身边站稳脚跟,可见早年便开始替陛下当差,那时候他才多大?
这是第一次步云霓见到他受伤,见到他脆弱的样子,却能想到早些年的时光里,稍显稚嫩的少年也是这样,受了伤也不叫痛,一个人默默包扎。
步云霓抿了抿唇,低低叹了口气。
病了,伤了,痛了,还要惦记我的事,你怎么就这么好呢?
真糟糕。
她心想,真糟糕。
我怎么就对你动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