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荣易无语地喊了一声,“所以你这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拆台啊?”
“当然是帮你了,不过这电路也得修,不然明早上班没法开工了,而且论起电路的手艺,你爸弄坏的东西,整个大兴厂也只有你爸能修好。”
“爸,现在是该骄傲的时候吗?我们不是在说不能蹭加班的事吗?”
“是在说那个事啊,你放心,我慢慢修,等修好了,天差不多也亮了。”
所以老爸打的主意是用拖延战术,以牺牲自己一宿睡眠的代价换那位姓钱的工人砸锅又摔盆么?荣易皱了皱眉,这个算盘打的是不是有点过于不划算了?
果然,这边荣易才理清了思路,那边的钱殿文已经点着两个人的方向撂下一句狠话:“行,算你们狠。今天的仇我记下了,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说完这句话,钱殿文掸了掸袖子上的灰转身走了。
夜到了这会儿已经彻底黑了,整个厂区里安静的连声鸟叫都没有,荣易目送着钱殿文离开,扭头招呼老爸从梯子上下来,“我就是不想他随便蹭厂里的资源,现在人走了,咱俩也回家吧,爸。”
不料提议说出来,换来的却是老爸一句“不行啊”,“老钱走了,这电总得修好,不然耽误了明天开工,可就误了大事了。”
“可你不是说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么?真熬一宿你身体吃不消。”
荣易认认真真说出去的话得来的是荣北迁一声轻笑,他半个身子攀在梯子上,从腰里摸出老虎钳和胶带,三两下找出“露点”,一番鬼神操作后吐掉嘴里咬着的没用完的胶带条,笑着回头看向梯子底下的儿子,“说一宿是骗老钱的,你咋也信了?”
……荣易被老爸的幽默细胞惊到了,他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老父亲居然有天也会骗人,也会开玩笑。
啧,真不得了。
荣易舔着舌头,笑着摇头,“那个钱殿文还说是车工里的一把手,你一句话就把他给蒙住了,这么看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草包一个。”
说这话的荣易就没想到,能让一个资深的技术工人轻易信任的谎言,这从侧面也代表了说谎的人在那个方面也有着很强的专业性,强到哪怕那句话乍听之下并不可信,可就因为是他说的,听的人就不得不信了。
看着一脸轻松的儿子,荣北迁也没解释自己也算得上工厂里电路方面的一把手这件事,只是慢慢地从梯子上爬下来,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紧接着推起儿子的轮椅慢慢朝家走去。
时间是晚上十点,夜早就深沉的不行,荣北迁推着荣易拐弯出了厂区大门,上到那条路边栽满树木的大路,天上星光璀璨,地上的老父亲打趣的问儿子:“咱们的新项目有眉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