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荣易还没被人像这样打过呢,所以有那么一瞬间,他人是懵的,胡秋景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把荣北迁扶远些站着的,这个过程他全是懵懵懂懂的。
可等他清醒过来,事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打我?”荣易瞪着眼,狠狠盯着胡秋景,要不是他一只手这会儿还捂着脑袋,顺着指头缝还钻出几溜宁折不弯的“呆毛”,他这副模样估计也是足够吓住几个人的。
可事实是,胡秋景并不在那“几个人”的范围里,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就拿现在说吧,虽然她也为北迁叔得罪钱殿文的事捏了把冷汗,可她就是不认同荣易说的。
“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这种三观不正的家伙,之前他们说你是名校出来的高材生我还寻思你有多厉害呢,现在看也就这样,能力能力半吊子,三观三观就直接没有的状态。”
“你说谁没三观呢?”
“要是有,在哪儿呢?”胡秋景哼了一声,手就势就把想插播两句的荣北迁按住了,“北迁叔你别说话,我知道你心疼儿子,不想和他多说,可你说他这么大的人了,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胡秋景摁着荣北迁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生闷气的荣易是外人,而她胡秋景才是荣北迁的亲闺女呢……
荣易气得够呛,可气过之后人也很快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没事跟胡秋景较什么劲,这件事的重点不该是在老爸身上吗?
理清楚前后重点的荣易决定把咋咋呼呼的胡秋景屏蔽掉,炮筒依旧对准自己那个傻乎乎的老父亲:“所以这事发展到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见老爸又不吱声,懒得兜那个弯弯绕的荣易直接把未来有可能发生的几种可能都摆在了他爸跟前:“说出去的话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何况让保险的人摸到了须子,钱殿文的想 从保险那边拿到钱的可能性基本是零了。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路就剩两条,要么把咱们家豁出去,任由那个家伙嚯嚯,要么……”
剩下的最后那条路任由没说出口,好歹现在旁边还站着大兴厂的人,当着人家职工的面说算计工厂的话,荣易又不傻,这种事做不出来。
扫了胡秋景的方向,确定那家伙没意识到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荣易庆幸地吁出一口气,拽着老爸往远处摇出几米距离,“要么就让工厂处理这事,爸,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身体不好,不如找个机会……”
这属于不上台面的烂招损招了,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荣易也不想给爸往那条路上带,但现在的情况无比明了,有那么一个无赖挡道,留给他们的选择也就那么两条,要么牺牲“小我”,牺牲他们老荣家,要么就是牺牲“大我”,让钱殿文那个麻烦精去找大兴厂的麻烦。
这条路不是没机会走通的,钱殿文的目的就是要钱,荣家一旦没办法给他,他自然就会找那些拿的出钱给他的衙门口了,但能让钱殿文转道的前提是他爸不能再这么倔,更不能再为什么原则性的东西在那儿给自己惹祸了。
荣易斟酌了半天的措辞,才斟酌出一套估计不会让老爸太大反应的说辞,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把引祸水东流的想法说出来给老爸听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木讷老实模样的他爸居然瞪起了眼睛。
那是荣易第一次看见老爸那样,从小到大,他爸不说拿他当祖宗似的捧着,也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像现在这样生气的瞪着他,真就是人生第一次。
和老爸对视上的那刻,天不怕地不怕的荣易心也莫名一虚,他望着自己老实了一辈子的老父亲,怯怯问了句:“爸,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我说得都是实话,是好话,我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家想……”
锐利的眼神很快从荣北迁的眼底一闪过去,中年男人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弯着腰摇了摇头:“小胡有句话说你说的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