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
荣易挠挠脑袋。很是无奈的说:“我放毒了,想毒死你?你信?”
“是你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荣易被气笑了,敢情自己来大兴厂半个月不到,居然在胡秋景心里有了这么一个生猛的印象?
成吧。他点点头,自顾自的打开湿巾的包装纸,从里面抽出来一张,不由分说地摁在了胡秋景脸上。
指尖触碰到脸颊的刹那,胡秋景就像被什么东西电到了似的,腾的一下弹开了。
“你干嘛?”
“杀人啊。我这纸上抹了毒药,擦一下就能把你送上西天。不信?”见胡秋景切了一声,荣易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手也更不由分说地朝胡秋景脸上招呼。
“你怎么耍流氓呢!”
“我这不是耍流氓,是杀人。”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不断朝前逼,一个不停朝后退,到了最后,胡秋景直接被逼到了台阶旁边的水泥台上,这下她终于不再嘴硬了,举着两只手做了个投降认输的动作,“你别动,我擦,擦还不行?
“真是的,名校毕业生还耍流氓……”
“名校毕业生还会很多事情,哪天再给你长长见识。”
听过去挺普通的一句话经由那张嘴说出来,不知不觉就多了种别的味道,胡秋景平时除了上班在单位外,休息的时候还爱看点小说做消遣,荣易说的这句不能说跟那些小说里的主人公霸总说的不能说毫无关系吧吧,至少也是一模一样,总之怎么听怎么让她觉得别扭,耳根子都痒痒了。
手里捏着他递来的纸巾,胡秋景胡乱地擦着脸上的脏东西,嘴里偷偷嘟囔着“不要脸”。
“你说什么?”
“要你管!”担心他再追问,胡秋景直接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蹭起了脸,也不管手上劲儿使大了,把脸都蹭红了。
女人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弄得荣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好歹她总算把脸擦了,他也能暂时把新放下了。
抬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泛着幽光的指针正指在十的位置,都十点了,厂里的人还没有下班的意思,看来为了这个项目是真的拼了。
“刚刚那个,是钱殿文吧?”他口中的这个他说的是刚才猫在暗处想对自己下黑手的那个。别看荣易运动神经什么的不发达,但活跃的大脑却时刻都在弥补着这具完美身体的这点不足。或者说得再明白点,但凡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把他放在刚刚那种环境下,只要不是多傻,事后一想,就能想出来是谁想对他下黑手。
听他这么说,蹭着脸的胡秋景哼了一声:“是他,我看他那个样子不光想推你,还想踹你一脚呢,我也真是猪油蒙心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会为了救你而得罪他,我明明是最希望你被好好收拾一顿的人呢。”
女人有双糙手,做起擦脸洗头这种细活举手投足间总有种大而化之的粗糙感,可就是这么东一撇西一扫帚的擦洗法,胡秋景的脸渐渐也干净地呈现在月色底下,她一手捏着湿巾,嘴巴不停地夸大着自己那些想法,直来直去的样子,别说,头一回让荣易觉得她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你笑什么?是我脸没擦干净吗?”她还有根特别敏感的神经,荣易自觉只是轻轻的笑了那么一下,就叫她逮着了,这下胡秋景脸也不擦了,扔了湿巾气呼呼地冲到荣易跟前,弯着腰,掐着臂,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就那么死死盯着他:“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可笑?你说,你说啊?”
“小胡同学,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有趣呢?”荣易摇着头,也不管胡秋景因为他那个“小胡同学”的称谓更加吹胡子瞪眼起来,只管在那儿自顾自的说:“你很有趣,不光是你,老田叔,许组长,还有杨大个子,还有这间工厂里的许多许多人,你们都比我想的要有趣的多的多的多。”
“你没事吧?舌头抽筋了?还的多的多的多,你咋不直说我们这帮人在你眼里是多蠢多蠢呢!”胡秋景只当他在说反话,不服气地冷哼。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荣易在那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说“不”,“我说得是真话,你们这些人,比我想的,比我,有趣,有活力,也有力量。”
“你没事吧?”胡秋景越听越迷糊,手担心地在他的脑门上试了试温度,“没烧啊,没烧说什么胡话?还是被钱殿文吓着了?”
胡秋景是农村来的,小时候在村里耳濡目染得有了不适用于科学解释的见解,好比荣易现在这样吧,无缘无故的性情大变,用她奶奶的话说就是被小G拍了后脑勺了,这黑灯瞎火的,保不齐就有那种出来溜达的小G呢,再加上钱殿文那么一吓……
唉呀妈呀,肯定是这么回事,没跑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的胡秋景一拍大腿,直接把荣易结结实实地按坐在轮椅上。
“你,在这别动,等我去找人去,听懂我说的没,呆这,别动,别动哈……”胡秋景确认再三荣易一时半会儿不会动了,这才撒开两条腿,大步地朝铸造车间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喊:“北迁叔,不好了,荣易他中x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