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继续在口袋里摸来摸去。
荣易已经很多年没回东北了,这次回来,小时候有关东北的那些记忆也都跟着一起慢慢的回来,譬如东北凛冽又干脆的北风,再比如眼前这位热心的老阿婆。
南方的生活节奏快,在那边待久了,渐渐的荣易也适应了那边除了工作很少主动去和人交流、特别是和陌生人交流的生活,那边不像东北,在他的家乡,真的是随便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因为打听车型而在等红灯的时候摇窗聊天的地方。
家乡的温情不知不觉磨平了烦躁的情绪,荣易安静地站在那儿,等着看老阿婆有什么东西要拿出来给他。
可怎么都让荣易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太太掏了半天,最后会掏出来一个写字的小牌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小牌牌上面写着的是“罚款”俩字。
“小伙子,既然没遇到什么难事就别怪我铁面无私了,来,随地吐痰,罚款五元。”
老太太脸上依旧带着笑,伸过来的巴掌上,荣易看见象征财运的大帆在那朝他“迎风勾手”。
懂了,自己就是老太太的财运……
荣易无语地后退一步,“老太太,我是本地人,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边什么时候吐痰也罚款了?”
“别的地方我不管,我就管医院这片,会来这的人好多都是身上生病的,你吐一口,他吐一口,把环境弄差了,就算医生的医术再高明也不行啊。”说着,老太太又从腰里摸出来一个小本本,飞快地在荣易面前晃了晃,“北京奥运会知道不,开会的时候我在北京当志愿者,有经验的很,所以啊,你别怪我罚你的款,我这也是为了医院的病人,为了咱东北人民的整体素质提升做贡献,你别小瞧了这一回,罚过这一回你保准不会有下回。”
老太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而且还带升华的,荣易被她连片的话教训完,只觉得脑袋一阵接一阵的嗡嗡。
要知道,此时此刻的钱对他那是一块钱都要掰成八瓣花的,可他也看出来了,今天这钱要是不给,老太太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强忍着肉疼,江罕递给她五块钱。
老太太接了钱,谨慎的迎着光检查半天,确认是真钞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钱揣口袋里。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跟前的人没了。
“哎,小伙子,你别走,我给你开票。”
老太太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得荣易想笑。
开票?居然还挺正规。
他苦笑着摸摸口袋,缓缓叹出口气出来。
因为跟踪钱殿文的事,荣易回到门诊的时候老爸他们已经不在化验室那儿了,他踅摸一圈,总算在离化验室不远的一片休息区找着了在那儿挨老妈批的老爸他们。
“妈,我爸的验血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荣易朝老爸使了个眼色,走过去拽了把王巧兰。
前一秒还在那儿骂老公的王巧兰见儿子来了,瞬间熄火,憋着嘴把单子递过去,“儿子,替我说说你爸,年纪不小眼瞅就退休的人了,还学什么年轻人搞熬夜那套,瞧瞧那些箭头,上阵杀敌都够用了。”
荣易没作声,他没什么医学常识,只知道像白细胞还有中性粒细胞这类的指标低有可能代表抵抗力下降。
所以他爸的这个夜确实不能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