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秒后,他抬头望向同样把目光落在手里的胡秋景,随后一扬手:“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钢板硬度想走这个弧度,是不是力度不适配的问题?”
荣易点点头,哪怕是成功过了那个弧度,可钢板从车床走了半圈已经积攒了一部分拧巴过后的力,想要继续走下一个弧度,难度和手法都明显要再上一个台阶。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却被在不远处正和工友在那儿撕吧的胡庆军听见了。
他当即放开和自己撕吧的工友,三两步跑到荣易跟前,拔高了嗓子就说:“你们是在说我的手法和这块钢板的走位不适配?”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荣易摸摸鼻头还想说点什么,下一秒又胡庆军被打断了。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劝劝他们,别在那儿螳臂当车。”
说着,胡秋景也顾不上荣易还没回应,直接又折回了车床旁,伸手就去够新板。
“胡师傅。”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前一秒还在那“赞同”自己的荣易竟再一次拦住了自己。
胡庆军扬了扬眉:“怎么?不想让我干?还是想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糊弄我的漂亮话?”
荣易摇摇头,他没糊弄谁的意思,只是有些话必须说出来。
“这个部分的组件咱们厂之前也试过,没成,对吧,之所以今天大家能在这大张旗鼓地搞实验,也是因为有了新的工艺手法,可加上你刚才试的那次,这个组件咱们实验生产两次都失败了,所以这个和您的手艺行不行没关系,是新的手法解决不了咱们现在的问题。”
荣易一番话说完,立刻引来旁边围观工人的附和。
工人甲嗓门儿最大,半点也不掩饰自己对胡庆军的嫌弃,点着头直说就是:“要不是有荣易偷回了老钱的手法,之前那个部件能不能啃下来都不知道呢,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工人乙听了也摇头:“就是,都是一个厂里的工友,较什么劲,又较不过别人,他真当自己是当初的老钱和老钱的师父呢?手艺不咋样还总爱做梦,他知不知道老钱师父没死之前老钱对人家那也是要多敬重有多敬重。”
“可不么……”
一声叠着一声的指责声里,被扒皮的胡庆军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起初还想坚持硬上的想法在那不断的讨伐声里也终于偃旗息鼓。
丢下一句不甘心的脏话,他扭头走了。
少了这样一个搅屎棍似的人物,车间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可宁静之后,一股不好用言语去形容的低沉气氛又随即开始在空旷的场地上蔓延开。
荣北迁作为荣易的老父亲,被工友们鼓动着走到儿子跟前,“儿子,那接下去咱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凉拌呗。
此时此刻的荣易早已不是才回东北时那个动不动就情绪化的莽撞小子了,这会儿的他懂得什么时候该冷静,更知道有些事光靠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荣易气定神闲地回了老爸一句,紧接着就把目光投向了老爸身后的车床:“后面等着确认是否能生产的部件还有几组。”
“还有五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