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声音唤起了另一个人的意识,意识到何芳要把过往说出来的钱殿文疯了似的冲到何芳跟前,红着眼睛拦住她说:“你别胡说。”
“不是胡说,殿文,这么多年了,虽然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少,可我心里的圪垯却一直没解开,是我,是我们家欠你的,我们家内口子的死和你没关系,不但无关,相反的,要是没有你帮我们遮掩,我们一家子孤儿寡母就真没活路了。”
“你的意思是师父的死真的和他没关系?”
面对来自胡秋景的疑问,何芳痛苦的闭上了眼,随后点点头:“那场事故其实都是因为我们家那口子想为我做的一件事,才出现的意外。当时我儿子才上学,我又查出了这个毛病,我们家孤儿寡母,实在没办法,所以不得已隐瞒了当时的真相,来换取他的保险金……”
当说出保险金三个字的时候,何芳的声音都颤抖了,她头微仰,眼角含泪,拼命克制着才能不让情绪彻底崩溃下去,可就是这样,她所谓的真相还是彻彻底底地吓到了压根儿没朝这方面想的胡秋景。
她呆愣在那儿,脑海里属于师父的温暖而高大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起事故是师父造成的?你们还骗保?不会,这绝不可能,我师父怎么会……”
何芳知道此时此刻如果自己不说出点东西是不可能让大家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的,所以哪怕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她还是鼓足勇气把要说的话说完。
“小胡,你不会不记得他出事那天是什么日子吧?”
被何芳这么一提醒,胡秋景想起了什么,确定又不确定的说:“是你们结婚……”
“对。”何芳点点头,“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师父那个人你知道,一直和我的感情很好,所以那年他总念叨着要送我一份特别的礼物,只是你师父那个人你是知道的,知道浪漫却不懂该怎么浪漫,他就是个大直男,我也是在他出事后整理他的东西的时候发现原来他说的那个会让我特别惊喜的礼物居然是一束被他挂在吊车上的鲜花。你是知道的,他干的是车工,吊车他是不会操作的,他为了给我准备这个惊喜,爬上了吊车,结果就有了之后的事。”
随着一串匪夷所思的事实从何芳口中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惊了。
胡庆军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甩着脑袋就问:“可是不对啊,我记得那时候有人说是我师父上了吊车,怎么会……”
何芳惨然地笑了笑:“你别忘了,你师父也是我老公当时的徒弟,做徒弟的帮师父布置点什么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天知道曾几何时,何芳被这种理所当然折磨地午夜都无法安眠,因为她实在是愧疚,愧疚让一个和这件事情本来没有关系的人不光背了这么多年的锅,更是仇将恩报,不光替他们遮掩了事实,还照顾了他们母子这么多年。
“殿文,这么多年了,谢谢说了不少次,这一回真的要和你好好的道一次歉了,对不起,我们一家人都对不起你。这件事无论以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