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易、荣易,你听见我说啥了吗?荣易!”
秦环的声音就像被点着的一万响,噼里啪啦没完没了的轰炸着荣易的耳膜,想忽视都不行,眼见着朋友急得就差冲到电话这头揪他耳朵了,荣易总算缓缓回神,朝朋友嗯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听见了。
“不对,你是不是没听清,听清了咋可能是这个态度,来,姓荣的,把耳朵支棱起来,听我再和你说一遍,你的工作……”
秦环郑重其事的在那儿一字一顿,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荣易的心里想的全是大兴厂的竞标会。
“老秦。”荣易心烦的很,并不想听自己的好朋友再把工作的事解释一遍,所以趁着对方才刚起头,他直接一句老秦把后面的话都打断了,“老秦,你说的我听见了。”
“听见了你不激动?不谢谢我?咋?嫌我给你找的工作入不了法眼?”
“不是不是。”荣易无奈地否认道,“你这么帮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家公司我知道,很好,谢谢你,老秦。”
“不对,你小子这口气不像谢倒像是兴师问罪、你不高兴?还是你在老家呆上瘾了,不想回深圳了?”
心里的想法就这么被秦环误打误撞着猜了出来,荣易沮丧地挠挠头,打算把顾忌说给老秦听,回头的工夫却发现身后几双眼睛正齐刷刷看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在病房,而手机的漏音是真严重。
他怕爷爷多想,赶紧和老妈打了个手势溜出了病房,等确定身后那扇门关好了,荣易这才长吁一口气喊了一声老秦:“能不能帮我个忙?”
“换份工作?”
“不是不是,我没那么不识好歹。”
听他这么说,一路气了好几回的秦环总算切了一声:“我真差点以为你不高兴我给你找的这家公司呢?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工作,我……算了,咱哥俩儿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只要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工作,其他的事随便说。”
秦环的大度并没让荣易好过多少,因为他这个要求其实比不要这份工作也就识好歹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荣易深深吸了口气,脑海里把要说的话组织来组织去,终于赶在秦大爷的暴脾爆发前夕说出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让你替我去和对方公司说说,能不能把报道时间向后延一延,三天,实在不行两天也可以。”
“荣易,我去你大爷的!”确定荣易说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之后,秦环的暴脾气还是如期爆发了,手边的文件夹被他摔地啪啪直响,电话的喇叭也因为他巨大的吼声而嗡嗡作响。
荣易耳朵不是铁做的,自然而然的把电话举远了些:“老秦,我知道这让你为难,可是,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说吧,给你五分钟,尽情发挥,要是发挥不出个所以然,别怪我和你断交!”骂骂咧咧的秦环对天撇了撇嘴, 那样子不了解情况的还真当他遭遇了负心汉被人甩了在那儿要说法呢。
荣易和他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当然懂得对方为了什么这么大动肝火,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因。
荣易沉着声音把这段时间在大兴厂的经历和遭遇一五一十地全说给秦环听。
“你要说我真对这家工厂有怎么深的感情那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毕竟在这儿为了一个项目坚持这么久了,临了临了到最后一哆嗦的时候我走了,我没法跟自己交代,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坦诚的诉说换来的只有秦环气呼呼的一个“不懂”,只可惜,那个“不懂”答的太快,背后的意思自然没躲过荣易的洞察力。
他笑了,笑老朋友对他的了解,更感谢秦环对这么胡闹的自己的包容。
“谢谢你,老秦。”
“别,这个谢先搁你那里呆着吧,公司不是我开的,人家能不能同意都还不知道呢,我尽力就是。不过荣易……”叽歪的人话锋一转,口气突然平和了下来,“我觉得你这趟回老家怎么有点变了,就是和之前的你不一样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