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黎每天起床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浴室里,拼命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直至皮肤被浴巾摩擦出血,触水就会疼痛难忍,她才会停下这种“奇怪”的行为。
本来她一直认为,她是受害者,她被坏人猥亵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这个互联网高速发展的年代,人们很难塞住自己的耳朵,不从别处得到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言风语。
占据屏幕的会是什么?
是遭受到这种情况的女性就是“脏了”、以后不会有男人要…
这一字一字刺眼难忍,一句一句积灰销骨。
江未黎不明白…甚至觉得这种发言很奇怪,但年纪尚轻,自小没有亲近女性教导的她,又想不出这种话哪里奇怪。
想不出理由的江未黎,因为这些困扰事,变得更加沉默了起来
有时,她的一举一动都形如没有生命,被困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经朋友提醒,江笙才发觉到,江未黎或许是真的病了。
他想找专业医生来帮助江未黎做治疗或是心理疏导。
可是,江未黎一见到除了江家以外的男性,就会变得犹如惊弓之鸟,抗拒的不得了。
甚至…她都不再准许江笙碰她一下。
眼看事态越发严重,江笙连忙与江老爷子商谈一番。
两人一致认为,必须将江莱找回来开导现在状态非常不正常的江未黎。
他们的理论就是“孩子与父母打开心扉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好巧不巧,恰在此时,江莱失踪了。
他落下一堆集团事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蒸发掉了。
这让早就在家颐养天年的江老爷子和纨绔多年的江笙手忙脚乱、顾不暇接。
被赶鸭子上架的江笙一天天累的宛若死狗,每天祖宅、集团、找医生,三点一线,累的他连咒骂江莱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江笙依旧没弄明白朝暮集团的大批事务,但让集团基本运作等待江莱回来决策,他还是可以的。
全国各地在心理科与精神科排的上名号的女医生,全被江笙费尽心思,像是集齐七龙珠一般的请到了明城为江未黎诊治。
江笙看着各色的医疗仪器与医生们在江家祖宅内进进出出欣慰极了。
他想,有这么多医生来!江未黎的病肯定马上就会好!
医生们为江未黎做了许多的检查与测试,最终得出江未黎所患的病症基本一致。
“Sch与PTSD共病。”
“翻译过来,就是精神分裂与创伤后应激障碍。”
江老爷子踌躇不前,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啊?”
都怪他识人不清…害了她啊。
一旁的江笙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他举起装着各种药片的透明塑料盒,在冷色灯火下数了数种类,咂咂嘴道“舒必利、氯氮平、利培酮、奥氮平、盐酸曲舍林……这吃药和吃饭似的,副作用得多大啊?”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人类无法能预判到的。
失眠、多梦、头晕、耳鸣、脱发。
一记又一记的药物副作用,折磨的江未黎生不如死。
生日宴被取消、书本被搬回、不在去学校、由家庭教师一对一教导她。
小提琴与芭蕾舞的课程没有因病停止,江未黎毫无怨言的听从了如此的安排。
虽然江未黎进步的很快,但老师们总觉得她好似是失去了什么。
江未黎知道这个答案。
是灵魂。
她缺少的是灵魂。
没有灵魂的东西是一样的。
她总觉得自己是吊挂在这世间上的一抹残魂,是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课余,她除了坐在花园茂盛之地发呆,也不会干别的了。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炽热刺眼,江未黎抬起沾染上泥土的小手,直视着从指缝间溜过的光,薄唇轻启,无意识的吐出了一段话“毛毛虫被污秽埋葬,没办法破茧成蝶了呢。”
时间在走,二次伤害,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