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烬原本满怀试探，在见到她还坐在原地等候时，心绪就已经足够五味陈杂。

回来后那殷切的问候，更是将他心中的猜忌和试探驱逐的烟消云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在他的心头，让心脏的跳动为之一乱。胸口鼓胀着某种炽热的情绪，犹如苏醒的岩浆，想要肆意的再宣泄一次。

可理智和谨慎，甚至害怕等情绪始终占据上风，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寒烬只能随口一问，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被她发现自己的异常。“这些……是要做什么？”

陆羽从地上那堆干树枝里面挑取出她接下来要用到的，一边用瓷刀削掉多余枝节，一边解释。“生火煲汤，顺便烤些熟的鹿肉。”

“？”陌生的说法让寒烬蹙起好看的眉头，神情全是疑惑不解。

陆羽一抬头就看见他疑问的神情，她笑了笑，示意让他先坐一旁等会。等她做好准备工作再和他解释，然后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四野昏暗迷蒙，水边蛙声渐起，开始此起彼伏。

唯一的光源是天上浩大月轮照落的皎白月光，让万物笼罩上一层迷离的微光。河面上不时飘来一阵浓厚的水雾，滩涂上到处可见飞舞的萤火虫。

它们隐匿在水雾中，荧光一闪一闪间尽显梦幻，静谧美好得仿佛人间仙境。

那在月光下忙碌，专注手头工作的小雌性，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梦幻。好似不真实的幻觉，尽管寒烬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也无法确定……

这是否又是一场醒过来后，就会完全消失不见的美梦？

现实反反复复总是残酷，不论他如何竭尽全力的对其他人好，最终换来的也只有厌弃和排斥，亦或是利用……

就像丽华那样，一边利用他一边厌弃他，还要假装对他好？

不止是丽华这样，绝大部分的兽人也都畏惧和害怕他的出现。

明明长着那样不祥的眼睛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所有人却把他视为不祥。

不问缘由的一次次驱赶，让他在流离失所中逐渐变得冷漠而残暴。

渐渐地，他忘记了如何与他人相处，交流，习惯用暴力解决一切让他不快的人和事。

他甚至不再主动接近他人，过起真正离群索居的生活。

不会在每个夜深人静，孤独寒冷的夜晚扪心自问：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要独自承受这种折磨？

为什么只有他，不配拥有？

这个问题埋在心底，积上厚重的积雪，他都忘了自己曾这样反复问过自己，问过他人……

直到今日，她的出现，让他再度想起那股不甘和怨恨——他在心里质问命运的不公，看向陆羽的眼神逐渐染上哀伤。

看着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想要感知她、确认她是否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