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颊抽了抽，仓促急切的神情转为颓然，张嘴想辩解一番。可是，他看到刘协对他恨之入骨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王允躬身行礼，叹息道：“陛下说得对，都是臣的罪过。”

落败了，王允没了话语权。

这是成败论英雄。

刘协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抡剑斩断案桌一角，继续咆哮道：“当初，皇兄就说了不能杀董卓，要徐徐图之。你自以为是，非要对付董卓，还把皇兄调去荆州。”

“如果皇兄在洛阳，哪里会这么麻烦，西凉军敢造反吗？如果不是你擅自做主，不是你妄自尊大，不是你自作聪明，哪里有现在的麻烦？”

“都是你啊。”

刘协咬着牙，神色狰狞而恐怖，高声道：“你是大汉的罪人。”

王允看着一贯镇定的刘协变得歇斯底里，听到皇帝的指责，王允前所未有的颓然。皇帝说他是大汉的罪人，把所有问题都推卸在他的身上。

难道皇帝没错吗？

难道不是皇帝最终决断吗？

可是，皇帝毕竟是皇帝，皇帝都说了，他还能怎么辩解呢？

王允沉默一会儿，开口道：“陛下说得对，一切都是老臣造成的。今日的乱局，起于老臣，也必然从老臣这里终结。请陛下放心，老臣不会让西凉军伤到陛下分毫。”

“西凉军恨的是老臣，不是陛下。要杀的也是老臣，更不是陛下。陛下是大汉天子，没有人敢杀陛下，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西凉军拿下了皇城，也只会控制陛下，请陛下不必担心。”

“一旦刘琦得到了洛阳的消息，肯定会回来救驾。目前，只要稳住西凉军就行。老臣现在去城楼上，和靠近皇城的西凉军谈条件。”

“老臣以自杀为条件，换取他们不戕害陛下。”

王允一番话后，撩起衣袍跪下，高声道：“世道艰难，汉室不振，请陛下保重。”

砰！砰！砰！

王允接连叩头，起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刘协愤愤然看了王允一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王允死了，西凉军杀入皇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皇权进一步被践踏也是事实。

刘协恼怒下，直接把佩剑扔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击在地上。

王允刚走到大殿门口，听到后方传出的声音，原本已经佝偻的背，更是彻底弯下去，走路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他走出大殿，已经是傍晚时分，斜阳慢慢落下。

西边一片血红光景，残阳如血，仿佛是此刻的大汉朝一样。

“唉……”

王允叹息一声，径直来到城楼上等待。

没过多久，李傕、郭汜和樊稠这些人率领着大军抵达，把皇城团团包围了起来。

王允看到列阵的西凉军，注意到李傕的方向，高声道：“李傕，老夫王允有话说。”

李傕眼神凶狠，就是王允杀了董卓，更要对付西凉军。

李傕哼了声，神情不屑，杀气腾腾的说道：“王允，吕布落败后已经逃走。现在的洛阳只剩下一座皇城，你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