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大喇喇说出来可就变了味了。
这是连拙劣的掩饰都不愿意敷衍了。
在场的姑娘们听着心里都有点寒心。
有些心思敏感地悄悄注意自家老子娘的反应,心里也有了打算。
“离婚,我就要离婚,等等,我今个儿还要分家。
这三个丫头片子我都不要了,愿意跟着讨饭娘去就去吧。
三间屋宅基地是我的,你嫁人之前带过来的破破烂烂可以带走。
剩下的都是我老叶家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偷着昧下去!”
众人哗然,这不就是让叶婶子娘四个光着身子扫地出门吗?
叶留根真不是个讲究人,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三蹦子仿佛天灵盖都被震开了,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范七姑连忙拉住了儿子的胳膊:“你可不能照着畜生学。”
脾气最火爆的老二红霞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家里面有哪些东西是你自己挣的?腆着个大脸真好意思说出口!
我呸,各位叔婶子们谁不晓得,三间屋子都是我妈挣工分攒的钱给起的。
就连屋顶用的草甸子都是我妈带我和大姐一片一片编的!”
叶老大还在嘴硬:“那要是没我的屋基,你们压根没地方盖房子?
宅基地在我名下,那这三间屋子就是我的!
再说了,家里盖房子,你和你妈帮忙搭把手不也是应该的吗?”
“你——”
红霞还想说什么,就被她妈一把拦住了。
叶婶子理了理头发,看了看边上围着的人。
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像筱彤说的那样,只要决定好了的事,继续做下去就对了。
深呼了口气,目光直视叶留根,语气冷静:
“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干脆说个明白,我田草花十岁的时候逃荒一人到了槐花沟。
当时叶大妈叶大爷给了我一口饭吃,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嫁给了叶留根。
几十年如一日地给他收拾烂摊子,过去的形势我压根不敢提离婚。
现在都放开了,主席都曾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大伙儿也都知道,一直以来家里的天都是我一人顶着的。
现在咱村里生活好了,三个孩子也都拉扯大了。
我田草花都浑浑噩噩活了大半辈子了,剩下的时间我就想一个人过日子。
叔,叶留根想离婚,我也想离,三个孩子全都归我我也同意。
就是这分家的事情,咱应该也要公平着来,您说是不是?”
叶书记眉心都快皱成了川字纹,恨铁不成钢瞪了叶留根好几眼。
在村子里叶姓是大姓,他和叶留根也算得上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
再加上叶留根这一支家里就剩他一个了,平日里只要不是特别过火,自己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他是真的觉得叶留根能娶到田草花这样贤惠本分的女人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没想到这混账玩意儿竟然能把好好的家庭都给作没了,人家女同志铁了心想离,他也不能强摁着牛喝水。
“草花,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嫁给这么没分寸的人也是对不住你了。
这样吧,既然你们俩都想离,那干脆就离了吧。
你们也没领结婚证,我让老许写一份证明,在场的都做个见证。
你和三个孩子的户口要是想迁出来,我就帮着给另外落到咱村里。
留根,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三个孩子你是不是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