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开始启动了,不远处的村口有人在说话。
“这真娃子咋总是没事就去城里,白寡妇天天在家里窝着啥也不干。”
“你还敢说这么大声,不怕这憨小子砸你家玻璃啊?”
阳光刺眼,她伸手捂住眼睛,透过缝隙看着前面的人影。
这人一回头,风一吹,终于露出了全脸。
终于看清了。
夏彩云眼神一缩,瞳孔地震,怎么会是贾珍珍。
在对面人眼神看过来之前,公交车一驶而过。
原路返回,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回来了,身上最后的一点钱都花光了。
双脚踩在底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咋就遇到骗子了呢?
她的何大诗人是假的,浓情蜜意也是假的。
痛苦中又带着浓浓的恨意,摸摸嘴角的伤口。
自残般的把结疤处重新抠破了,闻到鲜血的味道,狂躁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了。
“怎么能骗我呢?
上一个骗我在外面养女人的男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既然这样,就都去死吧。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
高秀兰总觉得最近这几天夏彩云更不对劲了,说难听点就是瘆得慌。
她在秀水街摆摊的时候瞅见夏彩云低着头蹲在墙角,摊子上摆着一些碎布头做的发圈。
摊位来人的时候,她扯着笑脸,用手比划着,指了指纸板上标的价格。
“原来是个哑巴,真可怜。”
一个心善的女同志叹息一声,和同伴咬着耳朵,最后两人挑了几个回去。
钢镚儿轻轻落在夏彩云的手心,她小心翼翼塞进口袋里,继续等着下一个好心人光顾摊位。
高秀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但没拆穿也没过去打扰。
夏彩云被赵芸芸扫地出门也有好几天了,这人晚上铺块席子睡在老赵家大门口。
幸好现在天气热,要不然露天睡一晚小命都不保了。
外面蚊子多,夏彩云被叮了一身的包。
赵芸芸不为所动,绿豆眼每次想求情,都会被赏一个大嘴巴子。
来喜又病了,在医院住院,赵芸芸没这么多闲工夫和夏彩云撕扯,每天收摊之后做好饭菜就打包好匆匆赶去医院了。
付正刚也不敢放人进来,只好卷着铺盖也在门口睡着。
偷偷找心软的三大爷租了一个破蚊帐,好歹保住了一身皮肉。
……
林筱彤最近关在家里写论文,天天绑在板凳上,发尾的分叉都被挑完了,可算是完成了初稿,稍微能松口气了。
站起来伸伸胳膊,动动腿,跑去厨房里搭把手放松放松脑袋。
刁玉莲在门口盯着吴家宝写作业,夏天孩子们好比脱缰的野马,不拴缰绳根本拉不回来。
暑假的最后几周火烧屁股了,瞅一眼日历,才想起来作业没写。
从家里叮铃哐啷搬出一大一小两个凳子,一个当作桌子,一个当作椅子。
两条腿搭在高椅子扶手上,以一种格外好笑的姿势疯狂补作业。
刁玉莲在边上看着,手上拿着一根细竹条。
看到一个面生的姑娘站在大院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
“哎,你谁啊?”
“婶子,我找咱大院的秀兰婶子。”
“高秀兰,外头有人找。”
高秀兰听着声音探出窗外:“晚霞,你咋来了?”
“高婶子,小林姐,出大事了,村尾白寡妇屋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