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检查,说是要做手术。
她爸兴许是猜到结局了,死活不肯去。
说是在家躺着就行了,其实她心里清楚,她爸就是担心自家没钱了。
自己偷摸去医院问了医生,说做手术价格的确不便宜,并且还不能保证一定要治好。
以她现在的存款是没办法支撑住的。
就算再难,亲人的命也只有一条。
这几天她跑了城里好几家饭馆,问能不能每天都收新鲜的蔬菜,可以推着木车送过来。
这样比她零散着卖要来钱快,而且收入更稳定。
跑了好几天才说成了一家,可是今早她送去时人家又不要了。
给了希望又把门关上,这才是最难受的。
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只有她守着一车新鲜的蔬菜没人要。
最后还是就近找条街慢慢卖白菜,她实在是太累了。
回到家满屋子的药味,她爸躺在里屋疼得压制不住的呻吟声。
高老爹在村里的名声还可以,但是新上任的大队长和高家有些不对付。
大队长媳妇家里有个三个儿子,老二因为小时候生过病脑子不灵光。
其实就是个傻子,平日里见到人只会流口水傻笑。
就连村里寡居多年的阿婆,他都会憨憨笑着喊媳妇儿。
村里人都知道高老爹的病是个无底洞,要是能治好还好,治不好钱也就搭进去了,现在挣钱多难啊。
昨晚大队长媳妇过来找她说,说只要肯做她家的二媳妇儿。
作为亲家,高老爹的治疗费用他们也会出份力。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高秀兰拿自己的后半辈子换高老爹一次手术的机会。
这让她要怎么选择?
找村里人借钱,大伙儿手里也不富裕。
她家的条件在村里都已经是还可以了,有些人家一大家子出门姐妹几个的衣服都要换着穿。
谁要出门就换上新的,其余不出门的人就缩在炕上。
庄户人家可能一年才吃到一斤肉,山里野菜疯长时,全家出动全都抢红了眼。
可是借不到钱,她爸的腿没得治,恐怕就会硬生生疼死在床上。
哭久了眼睛疼,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准备站起来缓缓。
一回头就瞧见了抱着一尾鱼小心翼翼递给她的谢志强。
“你别哭了,这鱼你看得顺眼吗?”
顺眼的话,他就给她了。
高秀兰鼻头红红的,不敢相信地擦了擦泪水。
看向了蹬着死鱼眼的大鱼,瞪大了红红的眼睛:“你真的钓到鱼了?”
“那当然,送给你。”
他将鱼塞给她,拔腿就要跑,鞋子上插着的狗尾巴草戳到脚背疼得他双脚打结。
高秀兰趁机一把拦住他:“不行啊,这是你钓的,我不能收。”
谢大脚也涨红了脸:“可是你上回也把鱼给我。”
高秀兰被这人给逗笑了:“可我上回收钱了啊?”
谢志强开始了胡搅蛮缠:“那我这回也收钱,用白菜抵价就成了。”
高秀兰纳闷:“为什么?这不就是你吃亏了?”
“我……秀兰同志,因为……我想和你结成革命伴侣。
以后你爸就是我爸,我挣钱给他看病,保准把腿给治好。”
谢志强双手紧贴裤缝,朝着她鞠了一躬。
吓得她连连后退,礼尚往来,连忙也朝他鞠了一躬。
两人还在比较谁鞠得更低,谁也不肯先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