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安了勤帝的心,免得他以为朱家要干嘛——不想干嘛,就是想替自己和老六求一个平安。
牌子到手,叶瑜然这边也终于开始着手离京事宜。
把刚弄好的农庄移交给了从朱家村过来的种地老农民(农学研究员),嘱咐朱八妹听三哥、三嫂的话,嘱咐徐玉瑾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千万要记得,朱家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云云。
然后又转头叮嘱朱三、朱七两人紧守夫德,跟自己的妻子好好过,别整有的没的,让她在外不放心。
又交待朱六有事跟兄长们商量,别再整事了,一封免死金牌求得不容易。
离开之前,大半夜的睡不着,站在院子里看月亮。
察觉到动静的甘逸仙:“……”
上一回还是因为八妹的事,这回是……
无奈现身。
“师傅,你又失眠了?”
“你不也是?”叶瑜然回头看他一眼。
“我是年轻人,本来就睡得晚,正准备睡了,结果发现师傅还没睡,就过来了。师傅,你这回又是因为什么睡不着?是舍不得八妹,还是舍不得家里其他人?”
“唉……”叶瑜然重重叹了口气,“突然要放下一切走,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甘逸仙一愣,想着他认识师傅这么多年来,师傅似乎一直在忙,就没有停过。
现在突然抛下一切跟他走,有点小情绪好像也正常。
“是吗?我还以为师傅老早就想好了。不是师傅自己说,想趁着老了不能动了之前到处看看,顺便再考验一下一众儿女,免得真闭眼了,再后悔也来不及吗?”
“话是这么说……”叶瑜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无奈,“可心理上一时不能适应也没办法。人嘛,就是这样,想得多不说,左顾而右盼,总怕自己想得少了,做得少了,以后会后悔。”
“师傅,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你的冲劲呢?那个时候,你可没什么好怕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才过去几个年,师傅怎么变得胆小了?”
“那个时候,光脚不怕穿鞋的,但现在能一样吗?越是拥有的多,越是想要护下手里紧握的,胆子也越发小了。人不就是这样,有了软肋,便没了冲劲。”
甘逸仙摇头:“软肋不一定就是缺点,软肋也可以变成铠甲,变成逆鳞。正是因为师傅想要保住现有的一切,才会变得更加强大,只是以前你是让自己变得强大,现在你是教会他们,让他们自己变得强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欲。我觉得师傅现在教给他们的东西,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叶瑜然怔住,转过头来望向甘逸仙,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不知不觉间,这个单纯若白纸,情性憨直的傻瓜少年也变得大智若愚起来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逸仙,我发现,其实你早就出师了!”
“跟师傅学了这么久,总要有些成长,否则就是丢了师傅的脸,不是吗?”
叶瑜然望着他,轻轻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这夜的月色太美,还是今夜的他太美,整个世界的华光似乎都聚集到了此刻,化成了记忆当中一颗明亮的珍珠。
即使多年后,某人不经意间回想起来,也忍不住微扬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