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男看着她,眼神中透着疲惫:“陶小姐还在装糊涂?这里每天都在生死间往复循环,你不知道?每日太阳升起时生,太阳下山时死,难道不是你来决定的吗?我一个人被困在这‘空间缝隙’中,日日相同,日日又不同,是你,让我永不得安宁……”
说话间,雨水漫灌进帐篷,黑痣男侧身站着,倒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他转头看了看涨起来的水位,苦笑一声:“要来了……”
陶古津终于明白了,在黄土地时,自己掉进崩塌的地下却毫发无伤也是这个道理,原来生死在这些个空间里,并不意味着结束。
可黑痣男说他“一个人”——
黄土地里似乎也只那年轻男子一人,难道这些幻境中都只有一个人?那神秘男人那儿又怎么解释?
“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是不想救你,我根本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陶古津想了想,既然一会大家都要“死”,那不如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你说是我把你们带到这儿来的?那我是怎么把你带来的?”她趁机将长久以来心中的疑问夹进对话,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她想,如果黑痣男能如实相告,或许就能解开她手中数字的秘密。
可她想得太简单了——
黑痣男听了她的话,即刻转变了表情,一脸狐疑:“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不是她?你竟然不是她……你……你到底是谁?!”
“谁?”
陶古津刚想追问,简易的帐篷却再也承受不住暴雨的冲击,顷刻被掀翻,一股猛烈的水流迎面袭来直抵胸口,她和黑痣男被冲散了……
“咳咳……”她不会游泳,只能在水里胡乱扑腾,水花从七窍灌入身体,她只能接连呛水。
就这么死了吗?
怎么可能会死?
生命的尽头难道就是如此?
一时间,她感觉生命走到了终点,窒息、恐怖、留恋、愤怒以及对生的渴望,种种情绪全部一齐涌上心头。
她在水中挣扎着,水流形成的浪涌不断地将她浅浅浮起,又迅速下拉,整个身体被越拽越深,丝毫无法抵抗、无处发力。
她在水中接连踩空,终于筋疲力尽,外界的声响越来越慢、越来越远,整个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是不是再也掉不到新的空间里了。
静,像暂停了世间所有的动作。
二十多年来的成长画面却逐渐清晰,黑痣男那句“生死往复”在她的心底回荡,撞击着她残存的意识,那空灵的话语越来越恐怖。
累,她感觉无比乏累。
似乎自己不该如此死去,可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只觉身边逐渐暗了下来,周身的温度却离奇地从极寒跨越到温暖。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突然——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电话铃声划破死亡的寂静,在这生死时刻响了起来。
而此时,陶古津的大脑与身体早已失去联系,脱离控制,动弹不得,任凭身体在绝望中慢慢沉入水底……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