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一天比一天容易累了。”宋伟业轻声说。

林牧邈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林医生，那我就先走了。”宋伟业缓缓站起身。

“等一下，”林牧邈顿了顿，说，“宋先生，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您说。”

“这几天我需要出一趟差，给您体检的事，我想暂时拜托给另一位医生，可以吗？”

林牧邈说完后，内心泛起一丝愧疚，他知道宋伟业最信赖的医生是自己，可任务紧急，他实在没有办法。

“是要去救其他人了吗？”宋伟业笑着问。

林牧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点头道：“是的。”

“祝您工作顺利。”宋伟业说，“一定要救下更多的人啊。”

“您放心，我会及时赶回来的。”林牧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谢谢您。”宋伟业深深地鞠了一躬，缓步走出了坐诊室。

......

李医生坐诊室门口。

咚咚。

“请进。”

林牧邈推门进入，李医生正坐在办公桌后，在病历本上书写狂草。

“是小邈啊，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医生摘下老花镜，看向林牧邈。

“李医生，我有个事情想拜托您。”林牧邈说，“过两天我要出个任务，会离开乌肺几天，但我手上有个病人，叫宋伟业，他注射过强心剂，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每天都要来做体检，您这几天能帮我给他做体检吗？”

“宋伟业是吧，好，我记住了。”李医生笑笑。

“谢谢您。”林牧邈说，“我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强心剂的效果消失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如果他出现了什么问题，您一定要联系我。”

“知道了。”

“谢谢您。”林牧邈轻声说。

李医生是乌肺分院里，首屈一指的血小板科医生，刚入院的时候，他负责带领叶浅芸熟悉环境和工作，那段时间里，每天叶浅芸都要跟林牧邈赞叹李医生的技术之老练。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牧邈才放心将宋伟业托付给李医生。

......

傍晚六点。

林牧邈穿行于过道中，作为值班医生，每天回家前，他要做最后的查房工作。

路过宋伟业的病房时，他往里瞥了一眼。

夕阳余辉洒进空荡荡的病房，把窗格的阴影按在病床上，窗帘随风微微摆动，投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摆动。外面隐约有嬉闹的声音，住院的小朋友们在空地上玩耍。

摆在床头柜上的康乃馨已经枯萎了大半，原本艳丽的花蕾低垂了下来，像是萎靡不振的病人垂下脑袋。

有人说，多数男人终其一生也收不到一束花，他们收到的第一束花，大多是在自己的葬礼上。

这是林牧邈第一次赠人鲜花，也是宋伟业第一次收获鲜花。

所以他们一个送得小心翼翼，一个收到后如获至宝，花枯萎了也舍不得丢弃。

这是祝福的康乃馨，这是祭奠的康乃馨。

林牧邈轻叹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距离宋伟业病故，还剩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