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努力,怎么会知道适不适合呢?”米娅说,“我小时候一看见血就头晕,谁能想到我现在能成为医生,还混成副院长了。”
路易斯抿了抿嘴,默默将米娅说的话记在心里。
当天晚上,他上网搜索了网上相当火热的“教你幽默一百招”,翻来覆去地看。
平心而论,路易斯的确没有幽默细胞,领悟过程异常艰涩。
上百条幽默小技巧,他只记住了一条:
自嘲是最高级的幽默。
因为这一条点赞数最多,而且据评论区所说,已经拯救了上万个曾像他这样被人指责过于严厉、不懂幽默的混蛋了。
又一次会议结束后,路易斯将大家留了下来,并将上次辱骂过的白细胞科医生叫到台上。
大家都觉得,这个医生要遭殃了,“纳粹的幽灵”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那名医生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走到路易斯面前。
“对不起,卡尔。”路易斯说,“上次是我不好,你并没有迟到多久,我不该那样辱骂你。”
卡尔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没事的院长,迟到确实是我不对,而且……那次我说得太过分了。”
“不不不,确实是我不对,我性格太暴躁了。”路易斯看向大家,“我也给其他被我辱骂过的人道个歉,今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请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
路易斯深吸了一口气,把准备了一晚上的话慢慢说了出来:
“顺带一提,我正在双手合十,只是我没有手,你们看不见,哈哈哈哈......”
全场鸦雀无声。
路易斯的笑容逐渐变得干涩,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果然,没有幽默细胞的人讲笑话,只会导致冷场罢了。
就在他想逃离这个尴尬的会议室的时候,人群中忽地有人笑出声,随后演变成哈哈大笑。
路易斯呆呆地看着捧腹大笑的米娅。
这个冷笑话烂到了极致,但正因为如此,米娅才笑得那么欢乐。
没想到那个冰冷的院长,真的会听她的话,去学习如何讲笑话,还讲得那么烂,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或许是米娅的笑声感染了众人,会议室里渐渐响起细碎的笑声,最后整个会议室都大笑起来。
路易斯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在此之后,路易斯越来越受院里的大家爱戴,更有许多人自发向他学习守时的美德,最后竟奇妙地演变成了诡幽灵分院的院风。
那天会议恰逢黑啤酒节期间,院里几乎所有人都跑到街上加入狂欢的队伍。
正午十二点,十二声礼炮接连响起,穿着民族服装的铜管乐队在街上游行,将狂欢的气氛推向最高潮。
巨大的啤酒帐篷里,穆尼黑市长用木槌把黄铜龙头敲进啤酒桶,啤酒流进硕大的玻璃杯。
市长高喊“O’zapft is’!”(敲开啦!),然后喝下第一杯啤酒,宣告黑啤酒节的开幕。
所有人都高举盛满酒的杯子,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一杯接着一杯地把酒灌入喉咙。
全世界都充斥着欢笑声和嘈杂的音乐,人们趁着酒意疯狂地扭动着腰肢,踏着欢快的舞步,从早上庆祝到夜幕降临,音乐和灯光仍未停歇。
路易斯躲在帐篷的角落里,小酒桶放在轮椅上。
他咬着吸管小口啜饮啤酒,目光紧紧追逐着人群中的米娅。
米娅大口喝酒,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上百人的帐篷里大家都舞得那么狂热,就像一朵朵争奇斗艳的鲜花,她却还是那个吸引了最多目光的女孩儿,仿佛花丛中唯一的蝴蝶。
不知怎的,只要一有男人接近米娅,路易斯的心就提了起来,直到那些男人搭讪被婉拒,他才能放下心。
米娅转过头,迎上了路易斯的目光,微红的脸上粲然一笑,朝他高举酒杯大喊:
“Prost!(干杯)”
路易斯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连感官都迟钝了下来。
周围的欢闹声渐渐朦胧,空气中的啤酒味浓烈了一百倍,时间仿佛瞬间过去千年万年,唯有米娅的笑容定格在那里,永远那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