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邈认出了那道人影,那是龚庆没错。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沙丘上,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牧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沙漠之鹰?额......荒漠玫瑰?”龚庆一个人小声嘀咕。
“到换班时间了哦。”林牧邈坐在他身边。
“咦?到时间了吗?”龚庆看了看表,赧然一笑,“抱歉,居然在守夜的时候出神。”
“没关系,这么冷的天气,时间又这么晚了,你肯定困了吧。”林牧邈说。
“困吗?”龚庆双臂抱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出神地望着远方,轻声说,“其实现在的我可能反倒睡不着呢。”
林牧邈眨眨眼,望向龚庆的侧脸。
说起来,他和这哥们就没有说过多少话,为数不多的几句还都是关于任务的,说是对彼此一无所知毫不夸张。
在林牧邈的印象中,龚庆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即便面对那诡异的蛇妖的时候,他也能临危不乱,用结石堡垒保护自己和同伴。
但是此刻的他眼中却流淌着淡淡的忧伤,让人感觉如果一阵微风吹来,他就会像沙子那样飘散开来。
“你刚刚一个人在嘀咕啥呢?”林牧邈说,“啊,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啦。”龚庆干笑,轻声说,“我在给我的老队友们取外号。”
林牧邈一愣。
龚庆说:“上次任务中断后,你在手术室里接受抢救,我和许禾、埃里克在外面等你。”
“那时候许禾对我说:‘有了称号才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有整整齐齐的称号。’”
“噗!”林牧邈笑出声,“很像他会说的话,那他俩给你取的称号是什么?”
“结石博士......老实说我的心情很难以言喻......”龚庆无奈地笑笑。
“他俩就是又爱闹腾又中二,你多见谅。”林牧邈说。
龚庆缓缓摇头,说:“其实我还挺感谢许禾和埃里克的。”
林牧邈意外地问:“为什么?”
龚庆轻声说:“其实那天在手术室外,我很害怕。”
“任务进行的时候,同伴死得太快,我甚至来不及多想,等到坐在手术室外,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我刚刚见了同伴们最后一面。”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胸口堵得难受,我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微笑,企图骗过自己,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上。”
“可我又不敢忘了他们,因为如果连我都不记得他们,这个世界上很快就没人记得他们了。”
林牧邈眼神黯然,他也曾数次目睹身边人的伤亡,然而无论经历多少次,他都不可能淡然处之。
爱人亲朋的死,就像浸湿纸巾的水,水干了,纸上的褶皱却难以抚平。
龚庆接着说:
“所以我很感谢许禾和埃里克,他们告诉我,要给同伴取一个响当当的称号,时刻提醒自己也告诉别人,他们曾是了不起的医生。”
林牧邈轻声喃喃:“所以我才是火云邪神么?”
“是啊,”龚庆说,“除此之外还有胶水侠、雾眼罗刹和红斑圣女。”
“该死,一听称号就知道是谁了。”林牧邈苦笑。
“这说明他们的办法很有效。”龚庆笑笑。